被嘲讽,严春生也不恼。
“你嫌弃儿媳妇连着生下两个女孩子,用七七四十九根绣花针扎进了小孙女的头骨,把她的舌头拔了,眼睛挖了……尸体就埋在你家茅房门口。”
严春生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人群轰然炸开,一时间,说什么都有。
李老太大喝一声:“放你娘的屁!有妈生没爹养的小畜生!”
说话间,小碎步蹬得飞快,就要扑出来给严春生两巴掌!
严春生没有动。
一个年轻妇女尖叫着从人群里扑出来,把李老太掀翻在地!
“我就知道!你早看不惯我生了俩闺女……你咋能这么狠心呢?那也是你的亲孙女啊!老虔婆!”
妇女和李老太厮打在一处,场面越发混乱。
有人劝:“二柱媳妇,事情未必就是春生说的那样,你……”
也有人说:“嗨呀,是不是那么回事,咱们去李老太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此,李老太极力反对。
她的态度让大伙心里疑虑更深,最后,由当时的村长赵大全——也就是现在村长的亲爹牵头,一群人乌泱泱去了李老太家。也有几个村民没去看这个热闹,杵在严家门口,吹着冷风,烤着火。
严春生半张脸都是血,他还是不肯擦,别人说话他也不理,两眼无神地望着火堆。
火堆里,一张没烧尽的纸钱被风吹得飞起来,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脚边。
他就低下头,盯着半张纸钱发呆。
鼻子里的血,啪嗒、啪嗒地掉在鞋面上,掉在纸钱上。
当年的村长才13岁,他爹不让他跟着去李老太家,他就只能留在严家门口。
孩子最能理解孩子。
周围大人都说严春生这副模样,像是中了邪。
只有村长觉得,严春生心里很难受。
严春生跟木桩子一样立着。
直到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痛斥被寒风送过来,村民们又乌泱泱回来,带来“孩子尸体确实在李老太家茅房”的消息。
村民看严春生的眼神变了,他们的眼里闪烁着迷惑、猜疑,还有一丝丝恐惧,和别的什么难以描摹的情绪。
严春生没有理会这些灼热的视线,他又抬起头,看向天空。
当年,年幼的村长也跟着抬头,天上除了星星,什么都没有。
等他收回视线,却迎上了严春生的目光!
这把他吓得后退一步,脚底不稳,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幸好,他爹就在身后,一把把他捞了起来。“振国,回家找你妈去!”老爹低声呵斥。
他拼命摇头,手脚并用扒在自家老爹的身上。
让他自己冒着黑回家去,不得把他吓尿了啊!
那边,严春生说话了。
“大全叔,你和振国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左腿很疼?”
这话说出来,振国手脚脱力,从老爹身上掉下来,摔了个结实!
赵大全眯起眼睛,看着严春生,严厉呵斥:“春生,你也是接受过先进教育的人,不要搞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他的回答,算是否认了严春生的话。
但是,振国摔的这一跤,和他慌张的反应,昭示着这里确实有点问题!
严春生说:“大全叔,你爷爷的坟漏了,快去看看吧。”
赵大全身体晃动了一下,愠色在脸上浮现。
“春生,你……”
他拿手点指严春生的鼻尖,想说点什么,好半天,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说完想说的话,严春生就不再看他,又抬起头,看着除了星星什么都没有的天顶。
人群里嘁嘁喳喳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大伙讨论的,是村长家的祖坟到底是不是出事了?
也有人扯着振国的肩膀,问他:“你有没有觉得腿疼啊?”
他们的话惹得振国一阵不快,忽然间,他对严春生的那点同理心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时,人群里传出一阵怪笑。嘁嘁喳喳的人们安静下来,看向发笑的人。
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朱三走到严春生面前,刻意歪着身子,贴上去看严春生的眼睛。
“哟,才多大的年纪,就成大仙啦?毛长齐了没有?”
说着,朱三就伸手去扯严春生的裤腰带。
严春生扣住朱三的手腕,朱三还在笑。
朱三扭过头,夸张地朝大伙笑起来:“哎呀,大仙还知羞呢!”
严春生顺势一扭,朱三的手腕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朱三愣住了。
“哎呦喂!!”
杀猪一样的叫声从朱三嘴里冒出。
严春生松开手,朱三一个屁股蹲儿向后摔去,就要坐在了烧纸钱的火堆里!
在村民们的惊呼声里,严春生忽然又伸手拉住了朱三……
“你赌来的那笔钱。”他看着朱三的眼睛,说。
大伙赶紧闭嘴,听他说下去。
“你的那笔钱,要藏好,不要到处嘚瑟。未来三天,不要往西南方向走,否则,会有血光之灾。”严春生说。
说完,他甩开朱三的手,头也不回地回到家里。
“哎?你给我说清楚!老子哪来的血光之灾?谁敢动老子?”
朱三嚷嚷着扑上去,严家大门已经合拢,朱三一头撞在门面上,疼得嘴里“哎呦呦”乱叫唤!这下,村民都傻了。
严春生一连说了三件事,当场就应验了一件。
还有两件,这两天就能知道结果。
有人说:“春生这是要成半仙了啊!”
也有人说:“保不齐,李老太当年埋尸体,被春生看见了,这才拿来做文章!”
有人争辩:“这话可没道理……你倒说说,春生的力气咋突然间那么大了?一下子就能给朱三的手腕拧断了!”
一时间,人群之中说什么的都有。就连苏家人,也忘了烧纸哭丧,你看我,我看你,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