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完毕,卫铉又问了一些军情,当他得知念贤和达奚武扎营于涞源城西南、与助战的侯渊连成一体;若干惠又游弋城之西北,心头顿时一宽。
再从三军的方位上看,卫铉忍不住向石忠问道:“石将军,念贤和达奚武不会是想截断涞水、用涞水水淹涞源城吧?”
尧雄和窦泰、蔡俊等人闻言,也不禁面露古怪之色。独孤信想了了想,拱手一礼,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石将军,据末将所知,涞水的确是四季不干的大河,可这个时节的涞水上游水量小,哪怕是在涞源城西部筑大坝,然后再从西部水坝放水,那水流好像也淹没不了位于北岸的城池吧?”
“其实也是可以的。”石忠说道:“涞源城地势西高东低、南高北低,故涞水在城西折道向北。若是在城之西南截断河道,水流就会冲向涞源城西城城墙。”
“涞源城城墙固然高大,可它是夯土墙;只要浸泡半个时辰,水流就会泡软城基、渗入城内。如果再在上游筑坝,之后得用洪流和顺流而下的木头撞击,城墙必倒无疑。”
听到这里,独孤信和韦孝宽、李穆终于明白“将才”与“将”的区别了,也不小敢小觑真正的“将”。独孤信怅然一叹,拱手道:“原来如此,多谢将军解惑。”
石忠还了一礼,着重的向卫铉说道:“念将军和达奚将军、侯将军已在着办此事。最迟,明日凌晨就能放水、放木冲击西城。”
卫铉这才知道涞水的水位为何忽然下降一尺多了,他笑着问道:“石将军,但不知此计是谁想出来的?”
“此法正是出自末将。”石忠顿了顿,解释道:“将军,不过末将等并不是真想冲毁涞源城,而是希望常景和王喜明白此法对涞源城、对叛军会造成巨大危害,从而让其带兵出城作战。当然了,若二贼始终龟缩城内,亦或是看不穿此计;那也只好依法而为了。”
“你们考虑得十分周全。”卫铉称赞了一句,沉声道:“敌我双方都是魏朝军民,我并不想多杀叛军士兵、并不想多造杀孽,但是跟己方将士的生死安危相比,叛军士兵却又显得微不足道了;要是常景和王喜将念贤将军等人的筑坝举动视而不见,那我们肯定要依计而为。”
“将军所言极是。”此言一出,众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此乃魏朝之间的内战,无论是哪一方打赢了,魏朝最后都会元气大伤;但是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谁都没有资格谈仁慈、谈仁义,否则就是对己方不仁不义、不负责。
卫铉沉吟半晌,语态轻松的向尧雄等人说道:“刚才我们还在想两全其美之计,这不是来了么?俗话里的‘东方不亮西方亮’,也许就是如此了……”
“哒哒哒……”正当卫铉准备根据念贤等人作战思路安排兵力的时候,姜衍和一队斥候护卫几名武士打扮的骑士策马而来。
一行人奔到近处,被亲兵拦在数十步外;姜衍等人一拉马缰绳,不待战马停稳,便翻身下马。姜衍也不管自家战马,他跑步上前,团团一礼道:“末将姜衍拜见将军、诸位将军。”
卫铉连忙迎上前去,还礼道:“姜将军有何要事?”
看了看卫铉身后一群人,姜衍没有说话。卫铉心领神会,回头下令道:“都退后。”
姜衍是斥候军主将,掌管一千五百名十分厉害的斥候,他比眼前的所有人都忙,要不是遇到万分火急之事,是不会亲自前来禀报的。众人听了卫铉的命令,毫不犹豫的依言后退数十步,并自觉的散将开来,目光灼灼的观察四周,以防有人靠近窃听。
见状,姜衍这才指了指武士打扮、跟在身边的青年,说道:“将军,这名武士叫刘昱,来自范阳城;他非要亲自将军。”“刘兄,我就是卫铉,有何事但管直说。”卫铉拱手一礼,目光也看向了刘昱。他稍作打量一番,忽然觉得此人非常的面熟,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自己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