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尔朱荣开辟汾州战役以来,元天穆不停寻找并州将官谈话、梳理军政事务、筹备军用物资。他为了确保太原郡的安全,令卫铉率领新军驻扎于悬瓮山西南麓,以作尔朱彦伯军羽翼,而不是令他立刻前往上党就职。
时间来到第六天,元天穆终于有空巡视新军。
当卫铉和叱列平、念贤闻讯赶到中军大帐,只见元天穆正与新军长史王佑叙话,一旁还有并州主薄兼都督府仓曹孙腾、并州兵曹郭罗察、太原郡太守王椿。
此外还有一名年轻武将,此人二十出头,身形魁梧,虎目炯炯有神,其人是汧城镇将达奚长之子、达奚武;他受到贺拔岳赏识,举荐为都督府威戎郎将。
“刺史,末将来迟了。”卫铉步入军帐,冲上首的元天穆的行了一个军礼。
元天穆面带和煦笑意,抬手示意道:“卫将军来了,坐。”
“见过卫将军。”孙腾、郭罗察、达奚武这时也上前见行礼。
王椿竟然抢步近前,主动打起了招呼:“卫将军少年英杰、足智多谋,献计歼灭斛律洛阳主力;不愧是卫大司马大将军后裔。”
“王郡守过誉了,末将愧不敢当,请坐请坐。”此处是军营,而王椿还有一个正四品的镇远将军军职,卫铉的射声将军乃是尔朱荣以大都督名义授予,此职在官面上远远不如镇远将军,于是他以“末将”自称。
而据卫铉近日了解,王椿还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富豪,他的家奴家兵就有一千多个、婢女歌女舞姬四百余人。如果一名家奴婢女背后是一户、一户各有五口人,他个人掌控的人口就有几万人;若是再把王氏族产和其他嫡系子弟私产加起来,太原王氏直接和间接掌控的人口、产业,简直是令人难以想象。
元天穆听着两人叙话,面上笑容更盛:王椿之言是为亲近,其意显然是为下一步接触做准备;卫铉则是公事公办,应对得当,等于是把对方的“亲近”推了,而且推得堂堂正正、点滴不漏,令王椿无话可说。
寒暄完毕,一行人各就其位。
元天穆微笑道:“卫将军,听闻你近日都在操练士卒,并且将斥候洒到西边的文峪一带。你如此尽职尽责,我睡觉也安稳了许多。”
卫铉欠身道:“此乃职责所在,末将不敢大意。”
“接下来,你就照此办。”元天穆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此番前来,主要是查看这边防务,巡视新军训练情况只是顺带。不过王长史刚才说新军军容严整、令行禁止,已有强兵风采;我倒是想要好生校阅一番了。”
此言一出,孙腾和郭罗察、达奚武好奇看向卫铉。王佑刚才说卫铉练兵方式迥异于旁人;经他训练出来的新军反应极快,骤然集结的时间比尔朱荣嫡系军还要短了很多。
卫铉实言道:“新军七镇由北方降兵和俘虏构成,成军之后便一直行军,真正用来训练的时日非常少,目前也只有列队、军纪值得一提。”
“列阵严整、号令如一、军纪平明方为强军之本,而敌阵之术非朝夕之功。”元天穆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说道:“据说一二镇是新军强兵,不若召此二镇前来一观?”“仅是列队,全军都可召来。定不致刺史失望。”新军成立的时间摆在那儿,卫铉也不怕丢丑。
况且王佑是个成熟稳重、实事求是的人;忽然这般“冒冒失失”“吹嘘”,分明就是故意把话题引到此处、故意引起元天穆校阅,以便索要武器装备和军饷。而这种事,他们在贺拔允前面干过了一回,若他此刻拿出来亮相的胆量都没有,又怎么好意思向元天穆哭穷?
“哦?”元天穆兴致大增,起身道:“那可真要好生一观了。”
一行人离开大帐,来到帐前的点将台。
望着空空荡荡的大校场,元天穆向卫铉说道:“开始吧!”
卫铉看向台前待命的一名英气勃勃武将,吩咐道:“击鼓聚兵。”
此将正是他的七师兄姜衍、新军检校幢主,不过姜衍不太喜欢兵事,而卫铉又要心腹亲信统领亲兵,干脆让他当亲兵主将、旗号兵主将。
“喏!”姜衍应了一声,疾步奔向一旁钟鼓楼,仰首道:“击鼓聚兵。”
“咚、咚咚、咚咚咚……”楼上士兵拿起鼓槌向战鼓敲去,他们动作如一,每一槌敲下去,都带着整齐划一急促韵律。
中军战鼓一响,七镇营地的战鼓同时响应,一时间钟鼓声回荡在整座大营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