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也头弩支战前的总兵力共有两万四千人,令刘征率领八千名骑兵迎战卫铉之后,攻打贺拔胜和尔朱弼的兵力只剩一万六千人,而贺拔胜和尔朱弼的兵力却有七千人,所以从兵力方面算下来,费也头弩支的优势也不算太大;再加上雨前又折了数千人,他到最后的兵力就更少了。双方将士从午后战到最后酉时,已经变成了意志较量。
费也头弩支兵马行军数十里,立刻和敌军打了足足一个下午的时间,每个士兵本就变得筋疲力尽、人困马乏,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而后方的骤然遭遇袭击、大纛的折断、主帅的费也头弩支生死不明,立刻使他们继续战斗的信仰、脊梁断了似的。
在卫铉继续率军掩杀之下,叛军后军先行崩溃,紧接着,溃退浪潮又席卷了中军;贺拔胜奋起余勇,趁机纵兵进攻叛军前军,叛军前军也也丢盔弃甲、争先恐后逃命,或是投降求饶。
随后两支队军一南一北、挥师西进,与尔朱弼军联合击溃了敌军骑兵,敌军骑将钟韬也自刎在乱军之中。
但也不是所有敌将都像费也头弩支、钟韬这般刚烈,其中一个名叫裴英的中军镇将是率先投降的人,而中军正是在他的带领下,大批大批的投降。
战后,卫铉和累得半死不活的贺拔胜、尔朱弼聚在一处,让人把裴英叫来。裴英一见三人,然后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里,忽然下跪,以头触地的说道:“罪将裴英拜见三位将军。”
南北朝讲究跪天跪地跪祖宗父母,即使面对帝王,也只需行拜礼,若辈分高、年纪大的人向帝王行跪礼,帝王都不敢受,他们怕折寿、遭天谴。除了跪礼以外,甚至就连站礼也不盛行,而在朝堂之上,无论职位多小,但只要有资格列朝,就会有位子坐。
军中那就更加没有所谓的“单膝跪下”、“单膝跪地”了。战场上的降兵和俘虏战败后为了活命、下跪求饶倒是正常,但此后,却是不用行跪礼了。可裴英此时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一个满是血水的泥淖里,行起了大礼。
卫铉从来不迷信,只因自己本身就是传说中的迷信;他现在对于传说里的未知存在,比谁都要郑重;眼见裴英行起了拜祭神仙、拜祭先祖、拜会亡灵才会用到的大礼,立刻避到一旁。
直到裴英行完礼,卫铉疾步上前,一脚把他踹倒在血水和泥泞里,接着就是一顿爆踹:“‘麻辣隔壁’的,你我们是亡灵、还是巴不得我们早点变成亡灵?”
他一边骂、一边解下横刀,连刀带鞘、没头没脑的砸了过来,直到砸够了,这才说道:“‘麻辣隔壁’的,给老子……道祖起来。”
其实卫铉的忽然发飙,更像是积蓄已久的压力的宣泄,只不过这种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感觉,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贺拔胜和尔朱弼瞧他狠揍裴英,心中也有十分解气的感觉;他俩本来还享受着那种被人跪拜的美好感觉,可是一听卫铉这么说,忽然发现这狗一样的东西不安好心;这哪里是恭敬啊?分明就是咒他们早点变成亡灵。
“喏。”裴英鼻青脸肿、浑身泥泞的爬了起来。
“你想活命,我能理解。对于你的配合,我也十分赞赏。”卫铉发了一通脾气,心情好了很多,他冷冷的注视着裴英,说道:“但你是掌管五千名叛军士兵的一镇之将;我饶你一命,但朝廷和大都督未必这么想,搞不好,连你所有的家族也会落下夷三族、五族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