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铉身兼上党太守、上党都督二职,手中的权力如同汉朝州牧、刺史、太守一般,能够军政两手抓。但是目前,卫铉还没有干涉政务的想法;毕竟他初来乍到,对上党五县的基本情况不熟悉、更有冯氏打压,要是贸然干涉和插手政务的话,反而会把平稳而有序的政务搅得一团糟。既然饱受冯氏排挤压的长史杜皎、郡丞范宏、吏曹崔肇师、兵曹刘永等人都配合行事,继续以郡府的名义兼管境内政务,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现阶段,卫铉的重心还是行使征南将军、上党都督之权,只要他们练好骁果军、夺回上党军队的军权,上党境内再也没有人敢向他叫板,到了那一步,政务上的改革也将水到渠成;如果没有军队在手,杜皎和范宏就是卫铉最好的例子。
已是酉时五刻,只不过夏天白昼时间长,此时的天色还很明亮。送走准备回家的尧雄之后,卫铉和念贤、段荣、达奚武、王佑、窦泰、蔡俊、韩轨等人继续沿河散步。
随行的二十多人当中,要么是卫铉亲信、要么是尔朱荣心腹,大家都是荣辱与共的关系。
“冯氏这巴掌甩得太疼了,不知将军可有破局之法?总不能毫无作为吧?”说话的是副将段荣;段荣也是一个文武双全、足智多谋的武将,他是胡安北司马段连之子。今年已经四十八岁,同时也是骁果军高层年纪最大的人。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喜欢阴阳历算、星象,根本就不想从军从政。但是他也知道兴趣爱好不能当饭吃,所以他也只能从军从政了。
长子段韶如今已经长大成年,对军事政务的见解比他还要有深度;这也让他有了“交班”心思,只要儿子独当一面、闯出一番名堂,便将段家一切事务交给儿子,好让他有大把时间研究天文、地理、历法、星象、风水。
“尽量不要与冯氏冲突和碰撞,能拖则拖。”卫铉给出一个答复,然后解释道:“冯氏掌控了上党军政,无孔不入,我们刚到这里,不宜立刻出手,但是冯彻为首的冯氏官员的做法,已经违反了朝廷律令。而我是朝廷任命的太守、都督,有权决定上党一切军政,只要我不犯错,着急的便是冯氏。接下来,双方僵持得越久、事态闹得越大,对冯氏越没有好处。”
众人闻言,尽皆深以为然。大魏王朝虽然江河日下、摇摇欲坠,但“朝廷命官”这个招牌相当好使;同在大魏王朝和律令的框架之内,中枢和地方的各方势力都能谈,不至于兵戎相见。只要卫铉死死扣住“朝廷命官”这面旗帜,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能用朝廷名义压制上党军政官员、地方名门,即便是从重惩处不法之徒,那也是合情合理,也经得起朝廷和百姓、律法的考验。
冯氏虽然声势浩大,可他们似乎看错了卫铉,把他当成居功自傲、眼中容不下半颗沙子的轻狂少年,故而用避而不见、集训等手段激怒卫铉。就目前来看,冯氏明显是下了一步臭棋,种种举动不但激怒不了卫铉,反而是作茧自缚,无法收场。
“只不过我们也不能守株待兔。”卫铉目光看了看长史王佑、司马窦泰、主簿柳师道、录事参军事蔡俊,沉声说道:“我们出发之前,元刺史将上党一应账本副本给了我,郡府和各县的账本都分得十分清楚。窦司马,你明日拿账本去趟长子县、壶关县,与县令和县尉等官吏核对账目;蔡参军,你去查寄氏和乐阳二县。”
历朝历代的朝廷因为读书人少、交通不便、通讯不便等等天然缺陷;数量稀少的人才知道地方上的人异常排外,且又看到底层小官的俸禄连自己都养不活,他们自然不愿跑去举目无亲、随时可能丧命陌生之地担任小官小吏了。如此一来,便使朝廷命官在地方上覆盖面不足,朝廷不得不授予地方主官自聘佐官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