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人离开,韦孝宽犹豫片刻、吞吞吐吐的说道:“主公,他们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说着,又赶忙补充道:“非是卑职量浅,只是人心叵测。”
卫铉明白韦孝宽的意思。要知道尔朱英娥买下的五十亩豪宅也不过花了十斤黄金而已,如此对照下来,他给每个人的一斤黄金并不少。若是四人携金而逃,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他觉得四人不会这般无智。
他为了避免韦孝宽尴尬,字斟句酌的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该看的也给他们看了,我相信他们不会因小失大的。就算有人经不起考验、目光短浅的携金而逃,我反而感到高兴。因为我有重用他们之意,若能用一斤黄金将小人摒弃在大门之外,那也值得了。”
韦孝宽一想也对,讪讪道:“主公所言极是,却是卑职多想了。”
“你并没有多想,人心有时候真的经不起考验。”卫铉未免韦孝宽心中难安,不欲多说这个话题,转而向李穆道:“显庆,你可知道你兄长府邸位于何处?”
李穆道:“主公,我二兄家在东郭城七桥里。”
“朝廷今日休朝,你二兄当是无甚要事,你去与他团聚吧。”卫铉笑着说道:“我十分钦佩令兄横渡叛军攻陷、排除万难入京请援的壮举。你代我牵两匹好马送给令兄,”
李穆知道卫铉是送给李远的,与他无关,于是起身代兄致谢:“我代家兄多谢主公。”
卫铉点头道:“去吧!”
“卑职告辞。”李穆团团一礼,转身走出会客堂。
“长史让我问一问主公:我们在鸿胪寺驿馆订下的酒菜要不要辞退?”卫天道。“不用辞退。”卫铉道:“昨晚的奴仆、厨子厨娘都是尔朱府的人,他们昨晚吃过晚饭就回去了。我们此时请人的话,已经来不及了。你去告诉长史:就让驿馆的厨房照做,然后按时送来家里便是,若是驿馆厨房忙不过来,我们自己派人去取。”
卫铉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大年初一、初二、初三好像都不开市。你通知长史的时候,顺便带些人去小市采购柴米油盐酱醋、牲口、鱼肉、蔬菜、好酒;若是不够吃,我们自己做。”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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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之北的华林园北倚邙山、南面宫墙,占地面积极为广阔,全园丛林密布、丘原纵横、小溪潺潺、野兽出没,内有景阳山、天渊池、九华台等胜迹。此园历经东汉、曹魏、西晋、魏朝的不断建设,踵事增华,使它成为一座冠绝当代皇家园林。
此园早已被皇家圈禁,一般不准他人进入,更不许寻常百姓潜入其中狩猎,因此野兽极多。
休朝无事的胡太后身穿一袭大红武士服,骑着一匹红色宝马,俨如一朵盛放在大雪里的红玫瑰,只见她手持骑弓疾驰在丛林边缘。身后还有一队英姿飒爽的女骑士紧紧跟随。
胡太后忽然双眸一亮,发现一头硕大的野猪正在前方的溪边喝水,当即一夹马腹冲了上去,
野猪受到惊吓,连忙抬头看向冲来的胡太后。
胡太后在马上抽出两支箭矢,随即拉开一石五骑弓、搭上两支矢箭,瞄准也不瞄准的发射箭矢,两支箭矢破空而出,同时狠狠地射入野猪的左眼。
就在野猪吃痛嚎叫转头的瞬间,胡太后第二次射/出两支箭矢精准没入野猪右眼。
随即,又有两只箭矢没入野猪右肩胛。
疯狂疾奔的野猪顿时扑倒在地,在雪地里铲出一道长达一丈余的沟壑。
“陛下神箭。”女骑士们大声称赞,且有几人手持马槊上前,以防垂死挣扎的野猪伤到胡太后。
胡太后得意一笑:“朕猎了多少猎物?”
元季聪负责计数,她也穿着一身武士服,连忙脆声禀报:“启奏陛下,您在一个时辰内,总共猎了两头豹子、四头梅花鹿、五只狐狸、十七只锦鸡,还有这头硕大的野猪。”
“不知不觉猎了这么多猎物?”胡太后对自己的战绩很满意,决定收手了,她又问道:“几时了?”元季聪看了看携带的沙漏,答道:“陛下,已是巳时六刻,只是马背颠簸,漏洞流沙快,时间应当不太精确。”
“无妨。你随朕回宫。”胡太后向另外一名魁梧的女将说道:“你们将猎物抬回宫中,交给御厨处置。”
“末将遵命。”女将瓮声瓮气的应命。
胡太后也不答话,调转马头就往宫墙的华林西门方向行去,元季聪和另外一名女将带一队女骑士。
一行人进入华林西门,沿着内城城墙和宫墙夹街南行,从千秋门折道向东,进入了中宫、后宫之间的永巷。
胡太后与元季聪纵身下马,从一道角门进入南方的中宫徽音殿群落,而后走向主殿。
一名身头发花白、穿侍中服色的妇人正在大殿来回踱步,此妇人是禁宫四名女侍中之一。
孝文帝册封她为顿丘长公主,并且将她下嫁给穆平国之孙、穆亮之子穆绍,元恪当政改封为琅邪公主。她的丈夫穆绍由于全力支持胡太后废黜元乂,亦得胡太后授予特进之勋、侍中之职。
琅邪公主见到胡太后归来,面露喜色的迎了上去,行礼道:“下官参见陛下。”
胡太后刚才将她焦灼的模样看在眼里,皱眉问道:“侍中有要事?”
“正是。”琅邪公主应了一声。
“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