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走!”
张弛好说好歹才将陈昭请回正堂上坐下。
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
相对于张弛的窘迫,陈昭则淡定多了,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好苦!”。
揶揄道:“张员外,你不厚道啊~”
张弛陪着笑脸:“您知道的,这地是从某祖父那辈传下来的...”
“够了!“陈昭打断张弛的话,“古田千年八百主,如今一年换一家,张员外,你重新报个价吧!”
“一百八,一百八如何?陈郎君,交个朋友!”张弛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昭起身欲走。
“哎,哎,哎!”张弛把陈昭轻轻按下,“陈郎君您这么一个有孝心的人,要为令尊着想啊,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哼,感情牌不打了,开始玩道德绑架了!
陈昭并没有接过张弛的话茬,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张员外,你的亵裤一千贯,买不买?
在有封建礼教束缚的宋代,陈昭的这种略带羞辱性的话说出来,和骑在张弛的头上拉屎没什么区别!
如果把张弛换成一个儒生,最起码要和陈昭割袍断义,若是性子爆裂些的,身旁刚好有柄剑,下一秒那柄剑就会砍向陈昭的脖颈!
可张弛不是儒生,他是一个商人,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商人。
听了陈昭的话,他虽很愤怒,但出于商人的本能,他的脑袋不自觉地分析起“卖自己亵裤”的利弊。
“一条几百文的亵裤便能换一千贯,好像挺划算的。”
羞耻心好像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若是可以换十条的话,那就是一万贯了!”
商人逐利的本能和封建礼教的约束在张弛的脑海中交错着,他竟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陈郎君,此话当真?”
“哈哈哈!”
陈昭大笑,随后猛然一收,双目死死盯着张弛,冷冷道:
“张员外,为了钱,你连自己的亵裤都愿意卖,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孝悌廉耻?”
“家父已经逝世五年了,可我还要活着!”
“张员外!你若是还不诚心坐下来谈,总想着借着我的孝心从某身上多咬一块肉下来,那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正好让家父夜夜托梦给我,一缓离别之苦!”
张弛被陈昭震住了。
那两百顷产煤地听起来很多,确实也不少。
但不能产粮食,值不了几个钱,若是想等开封城慢慢扩张到哪里,赚点朝廷的钱...
照着开封城的扩张速度,大约三百多年后张家就能拿到这笔钱了,如果那时还有张家的话。
这次运气好碰到一个接盘侠,张弛想讲些家族故事再小小的道德绑架一波,多回点血。
可人陈昭根本不吃这一套!
陈昭前世经历过的商业套路比张弛吃过的饭都要多,哪会轻易上当!
反而是张弛家中经济实在困难,不敢去赌接下来会不会有其他的接盘侠买下这片烂地,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陈昭身上,底线是一降再降。
“陈郎君,你说个价吧。”张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这场商业谈判他已失去主动权,只能像案板上的肉一样任陈昭宰割。张弛敢狮子大开口,陈昭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伸出两根手指:
“一百文,一百文一亩,我就买!”
一百文一亩可真成白菜价了,陈昭砍价的这一刀算是砍到张弛的心肝上。
“陈郎君,陈郎君!一百七,一百七一亩,您看行不?”
张弛的嗓音发颤,几近哀求。
陈昭默默地喝着茶,目光落在茶杯上,“这杯子可真杯子啊!”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依稀听得到窗外的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