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滹沱河下游。
一队人马在这里四处转悠着。
五匹高头大马将中间的十几个“技术人员”围住,上面坐着的骑兵警惕地看着四周,不叫有意外发生。
边上还有匹好马在好奇地看着四处,那是陈昭的坐骑。
地上鲜嫩的青草,它是看都不看一眼。
一是嘴里上着嚼子,不怎么方便;二是...
它马爷在县城里吃的是什么?
是精粮,是麦麸和豆类!
一般人吃得都没它好,野外这些没啥营养的草,怎么能入了它的法眼?
中间围着的几个“技术人员”拿着图纸在密谋些什么。
炼焦厂每日对水资源的需求可不小,污水也要排出,建一定是要建在河流下游的,但这两人谈论的明显不是这个。
“陈知县,你确定会有辽军来吗?”石嚣担忧地问道。
也不是恐惧辽人,主要是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连根马毛都没看到,怕白跑一趟。
手下其他军士也是这么想的。
陈知县拉拢人心的手段就那么一个——撒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伙军士可跟着陈昭在剿灭山贼时尝到了不少的甜头。
地契、银钱,陈知县每次打完之后,都是直接交到他们手里的。
那种充实的感觉...现在军士们可是闻战则喜,辽人的脑袋可比山贼值钱多了,就算不幸遇害了...
陈知县发的抚恤也够他们的家人过上好日子了。
“急什么。”陈昭满不在乎地说道,“大不了白跑一趟嘛。”
陈昭其实对打打杀杀的不感兴趣,安心赚钱他不香吗?
辽人小股骑兵进来,到他雁门县直接守株待兔,来多少杀多少。
相比于辽军,更令陈昭头疼的是手下的军士们。
要不是陈昭在满足他们物质条件的情况下,还给他们灌了不少的心灵鸡汤。
不然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变成兵痞。
五代遗风啊!
从五代十国开始,河东路这块就从来没有安定过,大宋刚刚建立后,稍微喘了气,然后就是长达二十五年的宋辽战争。
而且,就算在宋辽和平期间,那时太祖正忙着统一战争,国家的重心在南边,河东路一样没发展。
四十年啊!
在这片饱受战火袭扰的土地上,百姓们一但活不下去了,落草为寇、杀人越货都是常态。
可以称得上一句“武德充沛”...个屁啊!
什么叫武德?
听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这才叫武德。
光能打、不怕死叫什么有“武德”?最多是好狠斗勇,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军士们这种思想就有渐渐抬头的趋势了。
陈昭现在是武力值高,压得住他们,若换了个人...
叫他们不要主动出击、守株待兔,指不定会把上官的脑袋砍下来。
这在历史上发生得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昭现在每日教他们读书识字,也不是说让他们去考状元,只是想他们知礼罢了。
目前的效果...
应该还算不错吧?
至少他陈昭还在的时候,对雁门县内的百姓,他们还能表现出谦卑的姿态。
“唉~也不知道辽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陈昭想道。
他带着队伍出来...也是冒着风险的。
其中最大的风险就是辽人会不会看穿他的计谋,直接去进攻炼焦厂!
虽然陈昭要两人在信上说道,经验熟练的工人都被派到了滹沱河这儿,但不知辽人识破他的计谋没有...
就算识破了也不要紧,陈昭还留了一半的人手在炼焦厂那儿候着,弩箭、拒马什么的也全部给他招呼上了。
工人们也接受过紧急训练,知道自己找掩体躲好,依托炼焦厂修建的防御工事,不说反杀,守住炼焦厂绰绰有余。
因此,虽然风险稍微有点大,但陈昭还有心情在这里看风景。
石嚣还想说什么,但陈昭抬手止住,将他的话堵到了嘴边。
愣在原地,双耳微动,感受到了敌意。“人来了!”陈昭做着手势,提醒众人。
“嘘!”长啸一声,在边边上撒欢的马儿立马就跑了回来。
陈昭翻身上马,随身的板车上盖着的布匹一翻,里面满满当当载得都是兵器,翻出一把长槊握在手上。
军士们也纷纷警惕起来,一瞬间,便装备好了自己,步卒虽没马骑,但都手持劲弩,箭已在弦上。
野外可构建不了什么大型的防御设施,陈昭选得步卒,他们的准头都是一等一的好。
正在陈昭等人准备好后,就几息的时间,便听到马蹄声从山坡上传来,卷起烟尘,粗略一看,竟然有十人之多。
“撒铁蒺藜,弩手瞄准,不要留手,生死不论!”陈昭大声喊道。
上回在炼焦厂设局,是三十几个打五个,还距离又近,二十多把弩箭对着,陈昭才有心思玩杀人夺马的操作。
就这,还伤了两匹,没全部拿下。
但现在,他们一共六个骑兵,加上十二个步卒。
虽然近些日子能力提升得飞快,但也没必要为了几匹战马损耗了自己手下的士卒。
毕竟...
战马这东西养的太费钱了,一匹顶得上两三个步兵的花销了。
陈昭一时半会儿还没光复燕云的想法,有十几个骑兵,挫败辽人想窃取蜂窝煤的阴谋就可以了。
陈昭一声令下,士卒们很快就行动起来,驭马奔向前方,眼神火热。丝毫不见惧意,驭马的身法也十分了得,弯下腰去,一人取了五六串、每串十个铁蒺藜在手上。
铁蒺藜,别名“刺马钉”,它是采用一个四尖椎的造型,无论怎么布放,总是有一个尖椎会朝上。
而这个朝上的尖椎,当敌人的战马以及步兵经过的时候,就会刺伤战马的足部,或者说步兵的腿部或者脚部。这样就会迟滞敌人的进攻,若敌方骑兵速度过快,那就是人仰马翻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