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蓉忙问:“哪个墓室?”
苗红答道:“好像是您外祖母的墓室,让雷劈得裂开了,现在成了一个坑,听说好多人都跑过去看呢。”
司蓉脑袋乱哄哄的,这听起来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陈济揽住司蓉的肩背,佯装出关怀之态,对司蓉说:“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我这就让人备马车。”
司蓉只好点点头。
司蓉不愿意张扬,因此换了便装,陈济也就换了寻常衣着,马车也不敢奢华,一切从简。
但安全问题是马虎不得的,因此陈济命赵弼点了一百名最精壮的侍卫,全都是普通家丁装扮,骑马随行。
马车很快出了云龙门,在侍卫们的前后围绕中,走上街道,马不停蹄一路向东。
车内只有陈济和司蓉两人,司蓉不停掀开窗帘往外看。
自从生下孩子、失去孩子,司蓉的生活就在无尽的治病、喝药中度过,已经许久不知外面是什么样子了,乍一出门,心境倒是别样不同。
陈济看着向外张望的司蓉,露出亲切的笑,“出来走走,是不是觉得比整日闷在屋里好很多?”
司蓉正留意街上的人来车往,忽听到陈济的话,回头见陈济笑得温柔,虽被言中心思,她却不想答话。
她从没去过沈家宗祠,只偶尔听人提过京中贵族的家庙大多安置在东郊。
她一路观望,只见马车出东篱门后,渐渐很少看到百姓人影,于是马车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不多久绕过燕雀湖,行至群山连绵之处。
司蓉知道,沈家宗祠必然就在某个山丘上,随之想起墓室被雷劈之事,看着依旧阴沉的天气,心里一阵郁闷。
陈济的声音又在司蓉耳畔响起:“一夜的风雨雷电,怎么别处都没事,就单单把沈家这个墓室给劈了呢?”
司蓉瞥了陈济一眼,陈济的样子像是自言自语,可她心里觉得怪怪的,怎么陈济说的,刚好就是她此刻心里所想的呢?
再次往窗外看时,司蓉又一次看到了人潮涌动。这种景象,在荒凉的郊外是难得一见的,许多村民都聚集在同一座山下,显然是刚刚上山围观过奇异景象,然后被官兵撵下来的,却仍好奇地探头探脑,三三两两的相互议论,听起来闹哄哄的。
山半腰的家庙被着装统一的官兵里外围了几层,挡住了那些凑热闹的普通百姓。
司蓉不必问也知道,那就是沈家宗祠所在了。
很快,马车停下,有侍卫打起车帘,陈济先下了车,又伸手扶司蓉。
他们下车后,发现旁边还停着两辆马车,一看便知都是来自官宦之家,都是从城内赶来的。
赵弼先行带人过去,将围观的百姓向左右驱赶开,为陈济和司蓉让出一条通往沈氏家庙的直路。
陈济便拉住司蓉的手慢慢向上走。
两旁百姓们的目光不由得由庙门转向这两个登山的人,虽然陈济和司蓉都换了便服,但这般百人随行、驱赶百姓让路的阵仗,已然说明了他们的身份与众不同。
“表姐……”
在官兵围绕之外,有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一看见司蓉,就快步跑了过来。
司蓉抬头,觉得那个女子有点眼熟,好像曾随外公沈蒙去探望过她的病,应该是沈家的长孙女沈媛。
及至跟前,沈媛扑腾一下跪倒:“表姐,我祖母的墓室不是被雷劈开的,是被人用火药炸开的!求你为她老人家做主啊!”
“炸开的?”司蓉感到不可思议:“谁诈的?”
沈媛委屈地倾诉起来:“就是刑部右尚书陈秘,他还带人把这里包围起来,连我们自家人都不让进去!”
司蓉看了看前方官兵,其衣着的确像是刑部的兵。
陈济向司蓉建议道:“我们还是过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样子吧?”
司蓉点点头,于是继续前行。沈媛忙站起,跟在司蓉身后。
走近时,他们才看到,沈家宗祠外围的一面墙已经完全塌陷,落了一地碎砖,所以不必进入庙门,就能看到家庙内的模样。
“微臣陈秘,叩见皇上、娘娘。”陈秘就站在那面塌陷的墙外,原地跪拜。
周围的官兵、村民,一听陈秘称「皇上」,都吃了一惊,也赶紧纷纷跪下磕头。
陈济望着陈秘,象征性地质问:“陈秘,沈姑娘告你用火药炸了其祖母袁氏的墓室,可有此事?”
陈秘再次叩首,镇定作答:“皇上明查,以火药炸开的墓室,理应碎裂得七零八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中分成两半。”
听了这个解释,沈媛气得面红耳赤,不由得反驳道:“你胡说!我都看到墓室里有硝石碎末了!”
陈济和司蓉跨过官兵们的围绕,往内又走了几步,只见宗祠内有许多墓室,其中一处墓室的穹窿顶明显列成两半,一半虽砖瓦不全,但还直立着,左右两壁和后壁上的假窗、壁画也都依稀看得出,而另一半早已倾斜得几乎墙壁着地,墓室内陈列的石棺床、祭台,连龛窟中的牌位,都可远远地清晰映入眼帘。
看这般形状,确实像是雷劈受损,然而受损到这种程度,这得是多强烈的一道天雷?
司蓉便问沈媛:“硝石在哪里?”
沈媛忙指着墓室倾斜倒地的那边墙壁,“好几处都有,那里最多!”
司蓉仔细看了看,那墙下是有一堆白色粉末,但毕竟高低还有些距离,看得不甚清楚。
陈济也看了一眼,又问陈秘:“你让人下去看了没?那是硝石吗?”
陈秘拱手答道:“回皇上,臣已亲自下去看过,是硝石不错。”
沈媛如同抓到了证据一般,忙对司蓉说:“表姐你看,他承认是硝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