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太过于嚣张。
游州城是喧闹的。
过往的行人你一言我一语。
城门口那场严父管教孽女的戏本子,像热浪般擦遍游州城的角落。
老乞丐最喜欢在戏班子门前讨饭,今日却听了另一出戏。
“那娃娃可厉害着!我瞧那竹片,恐怕把她阿爹的手都扎穿了!”
“城门口都说是养不熟的罗刹恶鬼,在投胎作孽!”
“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日后如何教化养成?”
“照我说就该由得她去报官,上了公堂来上几板子,看她还敢不敢做这不孝不悌的恶事!”
听着对面书摊的议论纷纷,老乞丐花白的眉毛和胡子抖起来。
心中有上上下下的忐忑之感,他的惬意不复出现。
拄着竹拐猛地冲到对面,老乞丐拽住一个讨论的男子,连声惊问:“人在哪儿去了?城门口的娃娃被带到哪儿去了!?!”
被拽住的是个书生,约莫是摊主的朋友。
见状自觉失了读书人的体面,他瞪着老乞丐轻喝:“你是什么人?脏手拿开!”
“我、我……公子见谅。我只想问问城门口的娃娃……”老乞丐松了手,看着书生止不住焦急。
“早说清楚不就行,何必拉扯手脚?”书生皱着眉拍拍袖子:“半个时辰前,城门口的兵丁止住了祸事,那汉子已带着娃娃回家了。”
“是哪个方向?”老乞丐失声惊叫,焦急不减反增。
“是城西。”书生打量老乞丐,实在看不出几人有什么关联。老乞丐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竹拐嗒嗒嗒地打在地面,敲出急不可耐的声响。
“城西……有什么不妥吗?”书生转身问旁边的两个好友。
他的好友齐齐摇头,最后一起看向摊主。
他们三人都是外地求学而来,半年都在书院之中。
是眼前的老学长说。
有一地既可长长游州城见识,又能领略戏曲奥妙。
于是才和师长告了假出来一观。
而城西,确实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城西……”
已经蓄起短须的摊主猛地站起来,拔腿就去追老乞丐。
面对面相处三五载,老乞丐一直有个古灵精怪又贪财的小孙女。
游州城近日总是乱哄哄,还是他提醒老乞丐带娃娃出门乞讨不安全。
而现在瞧他这迫切模样,怕是娃娃在家中着了人贩子道了!
三个书生面面相觑,眉眼间全是不明所以。
但信任是有的,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他们同时追着胡乱跑起来。
街巷的吆喝声里,摊主的喊叫声传入三人的耳朵里。
“城西、是买卖奴隶之地!”——
挽南和薛宝倒在地上。
年久失修的潮湿和腐烂萦绕鼻间。
这里是城西。
游州城最出名的奴隶一条街。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四处把风,挽南半阖着眼。
面前除了泪汪汪的薛宝,还有若隐若现的房门内,一双双麻木或期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