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记者咄咄逼人地问道。
陆轻轻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激起了记者们的好奇心。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说着,又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也许……也许是因为爸爸把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都留给了我……”
“哇!”记者们顿时兴奋起来,这可是个大新闻!
豪门争产,姐妹反目,再加上一场离奇的火灾,简直就是完美的素材!
他们争先恐后地把话筒伸到陆轻轻面前,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陆小姐,您能详细说说吗?”
“陆小姐,您姐姐现在在哪里?”“陆小姐,您怀疑是您姐姐放的火吗?”
陆轻轻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舆论的方向,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陆春桃身上。
然而,当记者们终于想起要采访另一个当事人陆春桃时,却发现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医院大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陆轻轻被记者包围,像个舞台上的小丑。
……
三天后,陆春桃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医院。
一股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枯黄的落叶,在她身边盘旋飞舞,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狈。
深秋的阳光无力地洒落,却丝毫驱散不了她身上的寒意。
她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薄外套,却依旧觉得冷,从骨子里往外透着冷。
这种冷,不仅仅是来自身体的,更是来自内心的,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一亮,瞬间跳出无数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
不用看,她也知道,肯定都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微博,不出所料,热搜第一赫然是#冷血女儿拒为父输血#,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格外刺眼。
当时那些在医院围堵她的记者,早就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的经过发布到了网上,把她描绘成一个冷血无情、不顾父亲死活的怪物。
评论区里,各种污言秽语像潮水般涌来,不堪入目。
“简直丧尽天良!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救,还有人性吗?”
“这种人就应该被判死刑!”“畜生!连畜生都不如!”
“老天爷怎么不收了她!”
“真是蛇蝎心肠!看着就恶心!”
“这种女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她怎么还有脸活着?”
“简直是人间的败类!”
……
诸如此类的评论,数不胜数,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向她的心脏。
陆春桃面无表情地翻看着这些评论,内心却毫无波澜。
这些陌生人的谩骂,对她来说,就像蚊子的嗡嗡声,扰人,却不足以致命。
她早就习惯了,从她被迫代替陆轻轻嫁给吴家人的时候,她就习惯了被人误解,被人唾骂。
她关掉手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最近医院的工作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她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她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加快了脚步。
公寓楼就在前面,昏黄的路灯下,楼道口却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她最后一丝残存的温暖。
还没走到跟前,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就扑面而来。
楼道墙上,鲜红的油漆涂满了各种不堪入目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