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这么一说,直接把杜承泽岳父原本还想要张口说话的意图给打消的彻彻底底,从他方才的举动就不难看出来,对于调查工作中可能会了解到的情况,杜承泽的岳父岳母还是颇有些顾忌的,不然也不会试图阻挠夏青的安排。
可是之所以会那样拐弯抹角说着场面话的阻拦,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不希望警方知道他们的顾忌是什么,那么现在纪渊这么说,如果他们表示确有顾忌,无疑是等同于自揭老底,欲盖弥彰,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再加上纪渊虽然年纪比杜承泽岳父小不少,完全是两辈人,但是他说话的时候态度不疾不徐,平静的态度之下包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原本还因为杜承泽岳父的态度而有些摇摆不定的几个家政、司机,现在停了纪渊的话之后,从神情上来看,很显然是已经有打算按他的安排去做的意思。
夏青示意了那几个站在原地没有动的人一下,那几个人就跟着她一起出了会客室,夏青把他们分别交给其他同事负责做笔录,然后自己才返回去。
会议室那边没有了外人在场,气氛也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杜承泽妻子坐在沙发上低声啜泣着,感觉很难将情绪平复下去,她的母亲坐在旁边,一边愁容满面的替女儿轻轻抚着背,一边时不时担忧的看看自己的丈夫,感觉三个人里面她的情绪是最为复杂的。
杜承泽的父亲面色阴沉,好似锅底一般黑,却看不出有多少伤心的成分。
单是看这一家三口的状态,夏青就觉得这里面绝对有故事。
杜承泽出事的这个时间点实在是比较敏感,所以需要问到的话题自然免不了涉及到杜承泽这一次参加的同学会,还有他的那一群老同学。
杜承泽妻子一直哭哭啼啼的,根本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好好沟通,杜承泽的岳父则是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也不理会纪渊和夏青,踱步到窗边去,一边看着窗外,一边闷头抽烟,摆明了是不太想说话的架势。
纪渊在夏青回来之前,试图和剩下的母女俩建立沟通,但是一个就只顾着哭,另外一个又表示自己作为岳母的,也不好平时对女婿的事情打听太多,所以就算是日常过去小两口家的次数稍微多点,对杜承泽的私事还是一概不知。
夏青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样的对话,她没有作声,在纪渊身旁坐下,听纪渊和杜承泽岳母的对话告一段落之后,才忽然叹了一口气。
因为夏青的这个叹气颇有些戏剧化,声音不小,还拖得很长,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力就立刻本能的汇集在了她的身上。
夏青好像自己这么做并非有意,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一样,在其他人都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才突然回过神来,带着一种失态被人抓包了的窘迫,尴尬的冲面前的几个人笑了笑,嘴里连连表示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她说过了抱歉的话之后,又充满了惋惜的说,“我就是忽然想到了‘世事无常’这个词,一下子心情有些复杂。
上一次我们去上门拜访的时候,小两口的互动我们都看在眼里,觉得他们两个人很般配也很幸福,是非常让人羡慕的一对,没想到这么快就阴阳两隔了,”
其实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听得出来,夏青这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杜承泽和他的妻子两个人摆在一起,真的是从头到尾,全方位多角度的不般配。
论外貌,杜承泽是白马王子,高大英俊十分出挑,而他的妻子则找不出任何一点能够和漂亮扯上关系的特质,如果单独评价,或许还能够得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描述和印象,偏偏凡事都怕个对比,有杜承泽在一旁,他妻子的样貌就立刻从“普普通通”下降到了“勉强能看”的程度。论条件的话,这两个人的情况又是另外一个景象了,杜承泽的妻子娘家经济条件之好也算是有目共睹的,而杜承泽作为一个需要岳父帮忙扶持才能够在商界立足的女婿,别说原生家庭的财富积累了,就连结婚之后事业上的收获,基本上都可以被理解成为岳父的人脉,他个人的价值微乎其微。
除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之外,夏青还故意往杜承泽妻子的心口上撒了一把盐,换做平日里,面对死者家属的时候,他都会尽力回避这样的话,可是今天她却故意把这个感叹给说了出来,免得惹家属伤心,影响正常的沟通。
可是今天不一样,这三个人每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并且除了哭哭啼啼停不下来的杜承泽妻子之外,岳父岳母两个人基本上情绪淡定,却又嘴巴好像上了锁一样,那就没有办法,只能狠下心来用一剂猛药了。
夏青这边话音未落,那边杜承泽妻子已经发出了一声哀嚎,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她在杜承泽失联的担忧当中已经煎熬了好几天,原本还靠着自我安慰强撑着,现在杜承泽的死亡结果板上钉钉,她的悲痛自然难以言表。
杜承泽岳母见女儿哭得那么伤心,忙不迭的在一旁柔声安慰,顺便略带一点不满的扫了夏青一眼。
“我到现在还总觉得这是谁在跟我恶作剧,这事儿就不可能是真的!”杜承泽妻子和母亲的心情并不一样,她似乎因为夏青的话引出了更多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大声哭了一会儿之后,抽抽噎噎的开了口。
“你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这种事情就算发生在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身上,都会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更别说是自己的至亲了。”夏青一脸同情的对杜承泽妻子点点头,“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感觉你们两个感情很好,伉俪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