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凛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还是起身了,户外,月亮斜斜挂着,月光绰绰,展痕漆坐在青石上,背对着展凛,笛子举在嘴边。m.
一曲相思诉思求,原来这首曲子还可以这么吹。
展凛记忆中,母亲会在草长莺飞的春季,一家人踏青之时,边看着他骑在父亲肩上放纸鸢,边嘴带笑意的吹着悠扬的曲子。
同样的曲目,母亲吹来是欢快感念,在展痕漆手上,却平添几分寂寥与怀念。
展凛沉默的走到展痕漆身边,做在了旁边的青石上,就这么听着展痕漆奏完一曲。
“展凛,你还记得你母亲吗?”展凛不回答,
“你母亲原来是江南水乡的世家小姐,与你父亲相识后才到了这边,她性格温婉,却也从不认输,定亲前一年,你父亲做生意败了,她不顾所有人反对嫁给了你父亲,不仅什么彩礼都不要了,还瞒着你父亲把所有的金饰银钿都给当了,那是她所有的嫁妆。也是那时,她把这笛子给了我,教给我这个曲目。”
展痕漆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又道:“当时我还是半大孩子吃死老子的年纪,举目无亲来投靠你父母,那也是他们最难的时候,但他们不仅收留了我,还教我学艺,送我见世面。”
然后,等他学至中途,却收到了展母的告别信,也是那封信,才有了后来的展府送骨灰事件,只是那时他自身难保,几个地痞流氓一直在追杀擒拿他,带着展凛走不远也不安全,所以他没敢见展凛,想着等他解决了身上的事,要是还活着,就来带展凛走。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展府已空,他找了许久都没有展凛的消息。
每年,展母祭日的时候他都会回来展府祭奠,修整庭院,再给展父母添一杯新茶。直到展凛十四岁那年,他误了时辰,错过了展凛。
时至今日,展凛回到他身边,却对他怀恨在心,心生间隙。
“展凛,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展痕漆这话说得有些突然,但他真的希望展凛记住这点,也希望能够补给展凛这些年他缺少的亲情。
“嗯。”展凛微不可察的应了声。
展痕漆本就不是能言善道之人,只是今晚月光太过哀思,他又想起了过去的时光,他不想也不忍看到展凛失去温度,所以,才说了这么多。
展凛低着头看不清情绪,展痕漆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就这么沉默着,和展凛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当月亮落下,太阳又重复着出现,梅清澜出现在山底下,把展凛带回了室内
。当天午后,笙箫白造访了这间石室,请梅先生暂时离开,故没人知道他和展凛说了什么。
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还交代了展痕漆不要进去打扰展凛,过几天会还他一个正常的展凛。
如此几天,笙箫白每天早早的来,夜色席卷大地的时候才走。
果不其然,如他所说。在第七天的时候,展凛出来了,展凛一改前几日的颓废样,装扮得整整齐齐,走到门口,还对着守在门口的展痕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展凛,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展痕漆笑了,笑得特别真诚,仿若这些天的阴翳一扫而光。
“我想变强。”展凛看起来确实很“正常”,虽然瘦了很多,眼底的青黑也未完全消去,至少能够正常的与人交流沟通,愿意从自己的小空间里走出来。
这一点,展痕漆打心底感谢笙箫白,如果是为了展凛,他什么都可以答应笙箫白。
“那你接下来打算往哪里去?”变强的路径有很多,黑衣魔的做法未免也不是在帮助展凛变强,展痕漆是真的怕展凛刚出虎穴又入狼窝。遂,主动抛出橄榄枝:“展凛,要不你和我回沧澜山吧。”
展痕漆见展凛一直在盯着他看,解释道:“沧澜派虽说刚崛起不久,但门派和所修功法都很正派,宗主长老们都是当世强者,你跟着他们会学到本事的。”
展痕漆说完才意识到,所谓正派,所谓反角,该是展凛心头上的刺,“黑衣魔”站在了修真界的对立面,为当世当仁不让的大反派,而展凛,真的能够放下黑衣魔这个心病吗?
不料,展凛像是完全不在意般,正视展痕漆道,“好,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嗯。”
就这样,展痕漆把展凛带回了沧澜山,因为展痕漆要先去找宗主汇报情况,就让展凛在他房间等候。
展凛上山的时候引起了不少轰动,这还是沧澜弟子们第一次见展痕漆外宗主带外面的人回来,因为展痕漆素来冷冰冰的,大多数弟子都怕他,他如此关心人的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在展痕漆出门后,很多好奇的弟子们都趁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在门外讨论展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