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梁都头的军帐,张都监道:“来呀,把那厮给我拎出来!”
两个亲兵应诺,大步到了梁都头帐里,劈头拖了出来,掼在张都监马下。
梁都头睡得正香,发觉被人如此对待,破口大骂:“哪个杀才,敢来撩拨爷爷!”张都监扬起手中鞭子,劈头乱打,口中骂道:“我抬举你,来帮着衙门做些事情,没想到你如此不晓事,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今日不剥了你的皮,难消我心头之恨!”
梁都头抱着头,看是张都监来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张都监可是西北战场上厮杀过,立过战功,不是自己小小厢军都头可比。看他带的亲兵如狼似虎,哪里敢与他作对。
打了几鞭,出了口气,张都监才道:“把这厮押到牢城营里使唤!这里队正以上,全部回到本军中去。兵士留下,一切听齐孔目吩咐。这是知州相公钧旨,哪个犯,军法无情!”
说完,让手下亲兵去把现场的军官全部集结起来,一起带回。
梁都头瑟缩在一边,见张都监杀气腾腾,不敢吭声。按照以前习惯,自己做的并不过分,都监不应该发这么大火才是,这次不知中了什么邪。却不知夏竦以前就是陕西路经略使,张都监等人本就在他的手下,杜中宵有夏竦撑腰,不比其他官员。夏竦统军极为严酷,一向奉行严刑酷法,别说梁都头,就是张都监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到夏竦,推出去斩了也没处喊冤。
看着张都监带着亲兵,押了一众军官离开,齐孔目长出了口气。他的地位,张都监正眼都不会瞧一眼,只管转述了夏竦的话,让军士听从齐孔目,便就自顾离去。至于后边齐孔目怎么管,还有兵士不听话怎么办,就不是张都监操心的了。
待张都监离去,齐孔目见所有的工匠和兵士,全都看着自己,一时手足无措。想了又想,只好把工匠们招集过来,依着人数,每人配给数名士卒打下手。并再三叮嘱,凡事要商量着来,万不可再发生争吵打闹之事。慑于张都监之威,一众厢军唯唯诺诺,齐孔目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前边还威风八面,一转眼就成了工匠的下手,大多数人转不过弯来,只是消极怠工而已。
直到中午,杜中宵才带了陶十七和十三郎来,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到了齐孔目的棚子里。
齐孔目急忙上前行礼唱诺,把早上张都监到来,如何处置梁都头等人,说了一遍。
杜中宵听完,淡淡地道:“那个梁都头自己作死,怪得谁来?孔目,这处货场,可是知州相公极在意的事情,半点马虎不得。十天之后,必须一切准备完毕。如若不然,商人从北地贩了毛皮来,却无法硝制,事情便就办砸了!那个时候,孔目的下场,只怕也比梁都头好不了哪去!”
齐孔目吓得一激灵,急忙拱手道:“一切遵签判吩咐,小的定不辱使命!——不过,签判看那些留在这里的厢军,多出工不出力。他们都是军汉,打骂不得,小的有心无力啊。”
杜中宵道:“昨夜我禀明相公,从军资库里借了些钱粮来,供你使用。你把人员编排整齐,每日里按着出力多少,分为三六九等。做得好的,有肉吃,有酒喝。做得不好的,只能吃饭。孔目,管人不一定非要打骂,只要奖惩分明,一百多人还管不好吗?”
齐孔目称是,谢过杜中宵。这一百厢军,杜中宵是当作货场的普通工人用的,并不是杂役。在这里做活,管吃管住,还会发工钱,以奖励为主,只是被梁都头那个蠢才搞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