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种大车,才有修路的动力,不然把路修得宽敞笔直没有价值。只走手推车,只要羊肠小路就可以了,人背和畜驮更加简单,只要能走路就行。
杜中宵也是有了实践的教训,才在轴承上下功夫。刚开始制的大车,是用木轴配铸铁套,经过润滑之后轻载还好,一旦重载,马拉起来非常吃力,而且木轴很快磨坏。改用铁轴,价钱上去,润滑的效果却差了许多,轴头全部浸在油里,坏的也非常频繁。
郑戬点了点头,虽然不大明白,却不询问,接着看下去。后面是制车轴,用的熟铁,也接过了一道车削的程序,两头光滑。
到了最后,把前面制好的轴承砸进车轮留出的槽里,两个轮子装到车轴两端,一台大车的底盘便就制好了。这就是大车最关键的部分,至于车箱,便就是木匠活了。货车不讲究,直接使用杂木制造。
郑戬看着匠人把装好的底盘从大厅里推到外面,跑得飞快,点头道:“此车看来不错,轮子转得极是轻巧。知军,像这样一辆车,可以拉多少货物?”
杜中宵道:“回相公,平常不堪骑用的驽马,可拉八百到一千斤的样子。若是用好骡子,可以拉到一千五百斤,远胜牛车。有了这车,货物从火山军到保德军,费了不多少钱。”
郑戬吃了一惊:“能拉这么多么?如此一天几十里路,马还不就废掉了。”
杜中宵拱手:“装了这轮子的车可不会如此。一般拉着货物三十里一歇,一日可行六十里,歇一夜之后上路,马便恢复如初。当然,若用骡子,就要更加好些。”
骡子驾辕马拉套,骡子比马温顺,三套的马车中,中间用骡子,可以省许多力气。在汽车不普及的年代里,这种马拉的货车曾经在中国北方非常常见,支撑起了庞大的物流系统。
郑戬点了点头,将信将疑。杜中宵说的有两点让他重视,一是可以拉千斤,再一个不用好马。现在河东路运送粮草,多是靠人背马驮,成本高昂得吓人。一人一马拉千斤,日行六十里,向麟府路运输粮草的成本一下子就降下来了。而且这车不必用好马,河东路这里马匹很多,采买容易。
没有汽车的年代,马车曾经是中国北方最重要的长途运输工具,可比于南方的船。本地化的骡马耐粗饲,车夫只要带些少精料,沿途喂干草,就可以奔波数百里,极其方便。如果有了公路,再用上胶轮就更不得了,一车可以载重数千斤。这个年代胶轮没办法,土公路还是可以的。
郑戬把这数字牢牢记在心里,想着用什么办法,把火山军这里的经验推广出去,让河东路各州多造大车,广修道路。至于这工场里最有价值的,工厂化的生产方法,郑戬直接无视了。
其实在杜中宵眼里,轴承制造过程的价值还要大于马车。这就是最简陋的工厂,产品单一,工艺简单,如果能把所有的辅助体系,比如设计、管理、生产等等全部配齐,一个标准化工厂就建立起来了。
一些简单、常用而又非常有价值的零件,都可以这样生产,大工厂、家庭作坊都适用。这样一个体系,对社会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可惜现在杜中宵的地位,仅能制做粗糙简陋的一种轴承,支撑着这里做些粗大笨重的马车。更复杂的东西,就超出能力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