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头,看着一片苍茫,杜中宵对韩琦道:“这里就是九原故地,位于黄河南北流之间,土地肥沃,灌溉方便,全是良田。现在却一片荒草,难见人烟。”
韩琦道:“九原古城应离此不远,若是有闲,当派人找一找。朝廷得了此地,必建城池,古人选的位置自有其深意。在故址上建城,应该便利些。”
杜中宵道:“未必如此。千年时间,沧海桑田,黄河改道都不知道几次。以前的合适的地方,现在未必合适了。要从东胜州修铁路到这里,走黄河以北好一些,这里建城,应还是尽量向北。”
见过庄浪师道后,杜中宵和韩琦便就带人到了这里,指挥接下来的南线战事。北线只是攻黑山监军司,出其不意,没有大规模战役,主要由大量的小规模战事组成。南线就不同了,白马监军司和贺兰山守军都开始点集兵马,还可能从兴庆府来援军,要严肃对待。
黄河南北流之间并没有多少人口,骑兵扫荡一遍,全部集中到了黄河对岸。
正在两人观看风景的时候,就见从黄河边来了大队骑兵,正是十三郎的人马。
韩琦道:“骑兵归来,莫非兀刺海战事结束了?”
杜中宵道:“那里结束最好。步兵迅速南下,可以抢占顺化渡,布置防线。前面我们是攻,先占顺化渡,就成了守。从唐龙镇,一直到这里,各部没有有效休整,守要容易一些。”
韩琦道:“经略多虑了。我看这几次战事,大军伤亡不多,不足两千人。如此大的胜仗,仅损失这些人马,前所未有!现在各军气势正盛,何惧党项兵前来!”
杜中宵摇了摇头:“相公,营田厢军与他军不同,战力不能只看人数,还要看兵器。几个月的战事连续不断,人是伤亡不多,军器却损耗厉害。特别是炮和运输的大车,损耗两成多,持续不了多少日子。”
韩琦吃一惊:“损耗如此厉害?我见军中有专门修军器的,多配些人手,赶紧修一修。”
杜中宵道:“哪里是那么好修的?能修的已经尽量修了,如果把修好的也算损耗,军中已经没几件完好的兵器了。特别是火炮和大车,哪件没有坏过?现在修不好的,要么用时长,要么要等后方运来修补的器件。而且修配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干,那是以前练出来的。”
韩琦听了,有些出乎意外:“只见火枪火炮厉害,却如此不经用么?这倒是没有想到。”
“经用,怎么不经用呢?相公想啊,这样的几场大战,就是用刀枪也不知坏多少,坏的不会比枪炮少。无非刀枪修起来容易,磨一磨就好,干脆换掉也不费多少力气。枪炮不同,每一件都珍贵,许多时候坏了,前线根本就不可能修好。营田厢军根基不足,打到现在才力尽,已是气运加身。”
一般的军器,刀枪弓弩之类,几万人打败数倍敌人,坏的比枪炮更多,无非是好修好换。枪炮和车就不一样了,一旦坏了,修理起来复杂得多。特别是炮和大车,前线根本无法修理,只能装装拆拆凑合着用。打到现在,营田厢军兵器损耗不少。特别是火炮,炮管出问题的,炮膛无法清理干净的,炮车和瞄准机构坏了的,已接近三成。再加上运输大车损耗,打到顺化渡,已是极限。
当然敌人不知道,只见到宋军自到唐龙镇,一路有胜无败,几次都胜得夸张。不是如此,如果黑山监军司死磕,白马监军司和贺兰山守军全力应战,杜中宵打顺化渡也很辛苦。
以轻微代价打下黑山监军司,全力迎战两路援军,是出乎杜中宵意料之外的事情。
正在这时,一个士卒前来禀报,十三郎带着黑山监军司刺史庄浪埋保求见。杜中宵听了喜道:“庄浪埋保到了,兀刺海想必已经献城,真是天助!相公,我们去见见!”
庄浪埋保随着士卒进了官厅,见里面坐着两位官员。上位坐着的一位四五十岁年纪,两络黑髯,下位坐着的二三十岁,面白无须,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犹豫一会,拱手道:“黑山监军司刺史庄浪埋保,来见杜经略。”
杜中宵起身:“在下杜中宵,河曲路经略使。这位是河东路经略使韩相公,刺史前来见过。”
庄浪埋保没想到韩琦也在这里,急忙拱手行礼:“拜见韩相公。”
韩琦道:“刺史不必多礼,请坐。”
在客位落座,韩琦道:“刺史一路辛苦。后衙备了酒筵,今夜为刺史接风!自今归顺朝廷,有什么事但讲无妨。不管是刺史自己的事,还是部族的事,朝廷一力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