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岊快步进入杜中宵官厅,叉手唱诺。
杜中宵道:“枢密院让你一个月后带一千兵入京,公文可曾看过了?”
张岊道:“回节帅,末将已经看过了。正是因为此事,末将才来见节帅。节帅,末将与其他从随州来的将领不同,入军中不过数月,真正指挥作战,特别是与禁军较技,只怕丢了河曲路兵马的脸面。”
杜中宵笑道:“河曲路兵马的脸面,是几次大战挣来的,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就丢了?此次进京京是输了,丢的是你自己的脸面。说起来,你入军中的时间,可比禁军将领整训的时候长得多了,怎么会担心不如他们?尽管去,发挥自己所学,真碰到不世出的名将,败了并不丢人。”
张岊叹了一口气:“末将出身农家,后来从军,认字也不多。自归为节帅属下,着实用了心力学习新的东西。只是——又是读书认字,又要学各种以前从未听说过的知识,着实有些惭愧。”
杜中宵起身,来回走了几步,道:“你如此,其实禁军的将领也是如此。朝廷如此做,不是要让你们较量,而是要看一看,京城中的军校教出来手将领士卒,和河曲路的军校里教出来的将领士卒,到底有什么不同,以后可以取长补短。当然,既是较量,就有胜负,没有胜负之心是不行的。这样吧,士卒训练上你就不用费心了,我再另找人负责选汰。明日便就让杨文广回胜州,专门教你。”
张岊听了大喜,叉手道:“谢过节帅!杨将军数次带兵作战,连番大胜,有他指点,就好办了!”
杜中宵道:“将军,你现在要学的,是书本的知识。此次回京,除了两军演练,还要考试。从你之下,军中的各级军官,俱要按教材考试。士卒同样如此,不过他们考的内容不多,主要看军姿和阵列。双方演练胜负是一,考试成绩是二。两者合起来,百官才会做一个评判。”
张岊面色有些发苦:“末将难的,就是以前识字不多,书本上的知识学起来分外吃力。”
杜中宵正色道:“你这样想就是不对的。军中教材当初编的时候,就因为将领士卒识字不多,尽量浅显易懂。如果连军中的教材都读不明白,将来朝廷新编教材,用的多是馆阁官员,那就更难。军中的将领,从最初开始演练,不识字的人很多,还不是一点一点学会了?杨文广来,只是哪些知识重要,哪些知识相对不重要,帮你理出个头绪来。但学习,还是要看你自己。”
张岊听了,额头上不由冒出汗来。杜中宵说的是实情,但此事也不能怪张岊,现在军校里的主要内容是训练士卒,就连各级军官,也都是在练士卒的内容,真正的高级内容可以说还没有开始。张岊主要是靠自学,向在军校的各级教员请教,学习进度自然不可能快了。再者说,河曲路原来的各级将领,在京西路演练学习了数年,哪里是他几个月可以比的。
杜中宵道:“不过,此事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京城的禁军将领也是如此,跟你一样。真正考试可能比你强的,反而是那些落第的举人。他们与士卒训练为辅,学这些教材为主,而且人数又多,考得比你们这些军中的人好不稀奇。军中考试不是考进士,考得好只是一部分,真正如何还是要看在军中带兵打仗的本事。杨文广来了,一方面帮你把要学的知识理出个头绪来,另一方面教你如何演练,如何带兵。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不只是书本上的知识学的少,演练更是没有。将领只学书本是不行的,把学到的东西经过演练真正理解掌握,才是根本。此次回京重要,但也没有想的那么重要,你只尽心就足够了。”
张岊叉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