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了几杯酒,说起这几年众人的经历,都颇多感慨。杜中宵的功绩,众人都听得多了,很多都引为榜样。庆历二年的进士,十余年间,杜中宵做到了御史中丞,王珪做到翰林学士,也算是难得了。
王安石为群牧判官,向杜中宵举杯:“在随州时,待晓提举一路常平,建营田务,能使本路财用不缺,已经觉得难得。不想数年之后,在北方屡立大功。拓河曲路,又平定西域,这岂是普通事?特别是平定西域,都是汉唐盛世伟业,着实不易。”
杜中宵道:“也是机会遇上,身逢其时罢了。没有汉唐之基,西域就不是那么好平定的。虽然与中原断绝音信数百年之久,西域终究曾为故土,兵马到了,一切都还容易。”
众人一起笑,说是杜中宵谦虚,共同饮了一杯酒,问起杜中宵平定西域的故事。
杜中宵道:“其实不是我谦虚,而是真的如此。现在我们与汉唐时不同,修了铁路,大军到西域不那么难了。军队用火枪火炮,其他军队不熟悉。大军进西域,高昌一场像样的仗没打,便就溃败。黑汗集中大军相战,一战失败,全军覆没,便就再没有作战的能力。我们占于阗,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唱着歌跑着步去的。时也命也,这个时候,只要自己不出问题,周围并没有能够跟朝廷匹敌的。”
王珪道:“依待晓所说,朝廷欲对党项用兵,也没有问题?”
杜中宵想了想道:“按说不应该有问题。只要以我之长,攻敌之短,党项用什么阻挡?不过行军打仗吗,有绝对优势,也还是可能发生意外。对党项一战,最关键的是将师们严守本分,稳扎稳打。”
王珪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朝廷讨论对党项用兵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顺利,很多大臣都反对。认为虽然待晓带兵连战连胜,其他人却未必有这本事。毕间十几年前,朝廷与党项作战,败多胜少。”
杜中宵道:“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现在朝廷的军队,只要真正在军校练过,作战时谨慎行事,便就不会失败。当然,凡事总有意外,但意外总不能妨碍了朝廷大计。”
这几位文官,对于朝廷这几年军队的变化,除了只知道用火枪火炮代替了弓弩,对其他事情知道得不太多。今天正好有机会,便问杜中宵现在军中的变化。
杜中宵介绍了现在军中情况,道:“朝廷现在的军队,最大的变化,一是用枪炮,再一个是指挥体系跟着变了。对于很多军官来说,许多人只凭眼睛看,看见了枪炮带来的变化。却不用心去想,想不明白在这些变化面前,自己该怎么去做。结果就是他们用着旧方法,管着新军队,诸多不适应。”
苏颂道:“全军整训之后,都是用旧军官做新军官,当然如此。”
杜中宵叹了口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旧的军队就在那里,总不能不用他们。这几年许多厢军都是由禁军变过去,不想参军打仗的,都已经走了,剩下的人掌控军队。总还用再过十几年时间,军校能一直保持较高的质量,才能由新人慢慢代替旧人。这个时间很漫长,非一朝一夕。”
其实真正做起来并没有那么慢,不过这个时代没有对照组,不管怎样,宋军只要前进,就是最先进的。这种形势下,很容易出现反复,说不清楚。
说起了军队,众人便讨论起前些年杜中宵带军北上,连立劳功,都是赞叹不已。
韩宗彦道:“在当年,如果待晓带军南下,随着狄太尉平侬智高,必然没有今日大功。只能怨契丹昏了头,竟然乘胜去取唐龙镇,让待晓帅大军北上,连立军功。”
杜中宵笑道:“这就是契丹时运不济,在耶律重元败了之后,其国主带大军攻唐龙镇。结果驻军之地离得太近,被姚守信指挥炮兵,一轮炮结果掉了。没有契丹国主突然去世,契丹也不会两帝并立。”
这话出口,众人就笑。苏颂道:“说起来契丹两帝并立,折腾了三四年时间,还没有分出胜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这几年使劲折腾,也不怕外敌。”王安石道:“还能够有什么外敌?待晓在河曲路,先败契丹,再败党项,俱是大战,他们哪里还敢跟我们作战?没有那几场大胜,朝廷哪里敢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