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亲,京中热闹不已。
没过几日又是临淄王大婚,姜府也张灯结彩的忙个不停,唯独姜雪宁整日因为长公主和亲之事难过,每日喝得伶仃大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姜雪玉则是每天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规划之后要去云游的计划。
而这些天来,朝中大部分文官都在忙碌刚过去的会试和即将到来的殿试,姜伯游也不例外,所以今日也不去户部,而是径直去到翰林院。
在庄严而肃穆的大殿之内,晨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斑驳陆离地洒在金碧辉煌的地面上,为这庄重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皇帝亲自任命谢危为本届会试的总裁官,此举无疑彰显了朝廷对他才学与品行的高度认可。
此刻,谢危恭敬地立于御书案旁,手持着几位官员呈递上来的精选试卷,准备进行最后的审阅与评定。
会试,乃国家选拔英才之大典,历来备受瞩目。
此次考试的结果早已揭晓,但为了确保公平公正,并挑选出最为杰出的人才,皇帝特命谢危与其他几位考官从众多优异的答卷中甄选出最顶尖的几份。
正当谢危聚精会神地批阅着卷宗之时,突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而来。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同僚姜伯游正盯着自己,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满与质疑。
谢危心中一凛,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态度转变或与日前发生在府邸外的那桩事有关。
面对姜伯游的异样目光,谢危并未回避,而是坦然对视,眼中闪烁着自信与从容。他知道,真正的品格与能力绝不会因一时的误解而蒙尘。
他轻声道:“姜大人,关于前日之事,我确曾解释过缘由。君子行事,问心无愧,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眼下,我们应当专注于眼前的重任,为国选贤举能。”
姜伯游闻言,心中虽仍有芥蒂,但也不得不承认谢危言之有理。
他轻哼一声,收回了审视的目光,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卷宗上。毕竟,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私人恩怨不应影响公事的处理。
可想来,往日谢危对姜雪玉关照,姜伯游从未多想。
一则他与谢危平辈论交,对方称呼玉丫头时也一直是看做晚辈;二则玉丫头入宫伴读,他也曾出言拜托;三则谢危不近女色,从未有过什么不三不四的传闻。可就是这么个人……
最近一段时间,姜伯游也想,自家姑娘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会否这中间存在什么误会,又或是二人两情相悦?
是以,他找姜雪玉谈过两回。
考虑到女孩家面皮薄嫩,加之不愿直接触及可能令其羞赧的话题,并没有直截了当地询问玉儿与谢危的真实关系。
相反,他巧妙地采用迂回战术,借日常闲聊之际,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意图从侧面了解情况。
一日午后,趁着院中桂花香浓,与玉儿一同漫步于花园小径。他看似随意地提起:“玉儿啊,听闻最近你经常提到谢先生,他真是位博学多才之人。你可曾向他请教过什么学问?”
雪玉闻言,脸上漾起一抹浅笑,眼中闪烁着崇敬之色,“谢先生的学问渊博,我每次听他讲解经义,总能收获良多。他说,学海无涯,唯有勤奋才是通往成功的唯一路径。”
姜伯游点点头,接着问道:“除了学术方面,听说谢先生的琴艺也十分高超,你是否也有幸聆听过他的演奏?”
玉儿点头称是,眼中流露出向往,“谢先生弹奏《高山流水》时,音符如同山涧清泉,潺潺流动,令人陶醉其中。他说,音乐不仅能净化心灵,还能启发灵感,女儿深以为然。”
听玉丫头言语中,对谢危哪里有半点逾越师生的情义?
所以,还是谢危问题大!
姜伯游心里膈应,这阵子都未同谢危多说什么,眼下也只闷声不响先料理起公务,待到人稍微少了些,那头找谢危的人也都退了,他才终于走过去。
先道一声:“谢少师。”
往日姜伯游都直称“居安”,谢危光听这生疏的三个字,便知道对方是有话要说了,回身来微微一笑:“姜大人,有事指教?”
姜伯游审视着他,道:“少师大人年轻有为,可今年也二十有七,年将而立久未成家;小女眼下却正当十八韶华,世事人情尚未通晓。”
“少师大人为其师,教她懂礼知义,我这个做父亲的甚为感激。只是她或恐还不懂事,要多赖少师大人约束言行。”
“是以还请少师大人也谨言慎行,以免她年纪小,生出什么误会来。少师也知道,这女儿我养得不大好,怕闯出什么祸来。”话里隐隐有些告诫之意。
谢危手中还执着那几份答卷,心底却生出些许的不快,面上笑容未改,没接他话中正茬儿,只道:“姜大人养不好,不如给了我养?”
姜伯游岂能料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