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回道：“禀长老，我等不认识。”
倒是燕冬藏目露思索，说道：“玄明师叔，我好像听过此人。传闻悬空寺在两百年前出过一位绝代天骄。”
“此人名唤谢苍生，欲效仿千年前青灯禅院的林裳融合佛魔两道绝学，因此叛出悬空寺，自立魔佛一脉。”
“他取法号为戒杀，以渡化世人入魔为乐，听说见过他的人都疯了。师叔小心，他可能是神通境的强者！”
众人闻言，不由露出惊慌的神色。
武道第六境神通境的强者！而且还是一名魔道强者！他们没想到才出山门，就遇上这样一位变态！
这回绝对是凶多吉少。
“谢苍生？倒是一个好名字。”
谁知魏明眼露笑容道。
然后，他上前两步，问道：“老和尚，你就是谢苍生？你与我们素不相识，也无仇怨，说起来只是巧遇。”
“还望行个方便，容我等通行。”
他看向前方的山路，能够看到隐隐约约的黑色魔气在散发。
以那棵大树为中心，方圆百丈都已经被谢苍生笼罩在神通里。
“阿弥陀佛！”
诵经的老和尚终于睁开眼睛，面色平静地看向魏明，说道，“谢苍生已死，老衲法号戒杀，见过魏施主。”魏明眼睛一缩：“你认识我？所以……你就是在等我？”
他明白这个老和尚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了，而就是冲自己而来。
“原本也不认识，可是老衲在西越国打赌输给了一个人，因此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前来杀一个人。”
老和尚双手合十，满脸慈悲地说道。
只是他的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慈悲的意思，只有对生命的淡漠。
后面的其他人也觉得不对劲了。
“糟了，这谢苍生是冲着玄明长老来的！完了完了，那可是神通境的强者！他不会敢对我圣地出手吧？”
“哪有什么敢不敢，他连悬空寺都敢背叛，又岂会在意我们道宗？”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就在西越国境内活动，但是悬空寺却从来没能抓住他，可见他的可怖。”
“要么……逃吧？”
“……”
一众玄天道宗的年轻天骄只觉得遍体生寒，无不后悔下这趟山。
宋钰钰听得火大，呵斥道：“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没见玄明长老已经上前交涉去了吗？都给我闭嘴，等着！”
她如今是三通境的强者，凶悍起来尤其吓人，顿时令众人噤若寒蝉。
林妙可也环视一圈众人，轻声道：“诸位师兄师姐，不必惊慌，有玄明长老在，就会带领你们平安来去。”
燕冬藏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威慑一样地扫一眼众人。
眼见这三位的态度出奇的一致，一众玄天道宗的弟子们更不敢议论了。魏明踱步笑道：“哦？戒杀大师此来是为了杀一个人？可是你的法号不是戒杀吗？杀人岂不是犯了戒？”
老和尚抬起头，第一次审视眼前的青年：“你不问老衲要杀的是谁吗？”
“哈哈哈！”
魏明禁不住仰天笑道，“你既然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那又何必再问。我只是好奇，是谁让你来杀我？”
老和尚眼睛微微眯起，露出罕见的认真。
“看来施主也是一名趣人。”
他再次双手合十，笑道，“你若是想知道那人是谁，恐怕得先赢了老衲。你不是问老衲杀人是犯了戒吗？”
“那老衲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路遇妖魔行凶，左侧有一人，右侧有五人，而你只来得及救一方。”
“只是左侧的这人跑得远一些，如果有五人拖延，他就能活下来。”
“但是右侧这五人已经近在妖魔咫尺，你若不救，他们必死无疑。而你若救，妖魔转头就会吃了左侧那人。”
“请问魏施主，你会选择救哪一方？”
魏明愣了下，这家伙不愧是悬空寺出身，这是要与自己理论一番？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两难，他在前世也看过类似的题目。他无论救哪一方，心都难安，这是将人架在火上烤。
算起来，也是道德绑架的一种。
如果他什么都不救，那么左侧的人自然可以活下来。
但是五人就在他的袖手旁观下死亡，他岂非是见死不救的冷血恶魔？
可他若觉得那五人的性命比一人重要，选择救。那么本该活命的左侧一人，岂非是死在他的恻隐之心下？
那他与妖魔何异？老和尚盘坐在树下，四周变得无比寂静，有无形的波纹自此处向四周蔓延，花草树木轻颤，仿佛也在等待。
他们在等魏明的答案。
“有趣！老和尚，你是想用这个问题破我的心防吗？未免太稚嫩了！”
魏明摇头笑道，“我不会让自己落入两难选择的境地，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会用拳头打破一切桎梏。”
“所以无论是一人，还是五人，只要我想救，那便救；我若不想救，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勉强不了我！”
“随心所欲，随性而行。我就是我，这便是我的答案。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根本无须答题！”
四周的花草树木同时一震。
还有这种答案？
这与耍无赖何异？
而且此人未免太过狂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世间哪能所有事都尽如人意，你若想随心所欲，简直是笑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始终有比你更高、更强的人存在。
所以人活着，永远有桎梏。
想要打破一切桎梏，谈何容易！或者说——是痴心妄想！
老和尚哈哈笑道：“你这答案倒也算是一种答案，只是老衲还想知道，你有没有撑起这份答案的能力！”
他的身上涌现出一股股漆黑的气息，宛如锁链一样铺向四面八方。
“告诉你也无妨！老衲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答的是杀一人与杀苍生之间，老衲心慈，愿救苍生于水火！”
谢苍生收敛笑容说道，“所以你问我戒杀，老衲不是在杀，而是在救苍生！而你……就是我要杀的人！”听到他的回答，魏明也隐约明白了。
看来这个老和尚是视自己为那个妖魔，或那个不重要的左侧一人了。只要杀了他，就能救天下苍生。
“荒谬！”
他大声笑道，“三清只需泥塑，佛祖却用金身。乱世僧人闭山门，道士下山救天下。盛世僧人收香火……”
“道士归隐深山中。什么时候，这苍生需要你一个佛陀来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