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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1个月前 作者: 坤山

永平县下第二场雪的时候陆笙接到了一张帖子。

“真的是给我的?”她有点不信。

沈莲丰把换了新炭的手炉包上软布递给陆笙后回答:“是娘子那位去了州府的朋友送来的,自然是给娘子的。”

陆笙捏捏自己的暖耳,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阿木凌是土人,怎会按照北人礼法来递帖子,还是给自己。她直接来崔府找自己就好,或是托人带个口信自己去找她。

带着几分疑惑打开,看到字迹以后陆笙明白,这不仅仅是阿木凌请自己。

“要劳烦丰娘给我备车,明日我便去赴约。”

陆笙把信放在一边,书于其上的字飘逸潇洒,与那夜谢卉真的手迹别无二致。

谢、隹两家已经被夷三族,照理来说谢卉真已经不在人世,想来别有一段际遇。

手炉的温度透过软布传来,陆笙听着呼啸的北风想象雪花飞舞的模样,自己的身体像是得了怪病,再怎么严格遵守张大夫的医嘱都不见起色。

或跟那日断掉的蛇笛有些关系,这次去见阿木凌正好问一问。

第二日晨间,雪已稍停。

陆笙裹着厚衣出门时看到庭院中的槐树被雪压断了几枝。

崔息陪着她用过朝食才走,以前不觉得,身体不如从前以后凡事都带了分眷恋,每日都要和崔息抱一会儿。

昨天她还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站在论道会议上发言。她迷迷糊糊地想,如果那一次自己没有气急攻心近乎疯狂地维护自己,结果会有不同吗?

走出去,陆笙望一望天空。

“娘子,上车吧,这天看起来又要落雪了。”沈莲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觉得她在担心天气。

陆笙点头上了车。车夫打马,车轮滚动,陆笙在摇晃的间隙里按下刚才浮现的无数念头。

生命变得如柳絮之轻,但情绪却来得排山倒海,原来体弱不仅多病更多疑,陆笙别无选择,只能一口口吞下。

心思如针线,密密缝了一路,有些困倦之时才听到丰娘说:“娘子,我们到了。”

陆笙被搀扶着下了车,沉重的披风里两只手紧握着手炉。

“陆笙!快快快,进来进来!”

阿木凌脸上不见半分生疏,倒是陆笙脸上的几分冷叫她往前几步查看。

“娘子她最近身体不适。”沈莲丰替陆笙打了个圆场。

阿木凌手直接伸到她的披风里,里面冷飕飕的,只有手炉还在发烫。

陆笙总觉得身体慢半拍,想握一握她的手时阿木凌已经把手抽了回去,和沈莲丰一起扶着她。

走进去,昂摩正在炖汤,撩开厨间的帘子向她们问候了几句。

“夫人,那我傍晚再来接你?”

“好。”陆笙点点头。

等沈莲丰走以后,阿木凌赶忙喊陆笙坐下。

“陆笙,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阿木凌握住陆笙的手放在脸上,她简直像一块冰。

“蛇笛被我吹断了,你教我的东西我也记不起来,脑袋混混沌沌的。”陆笙说话的时候像发呆,阿木凌看了心惊。

她泡了一杯很浓的大茶给陆笙,又劝她睡一会儿,睡醒就会好一些。

“我冬日以后缠绵病榻,还要睡吗?”“睡,你就在这睡,保证你睡醒起来好不少。”阿木凌语气异常坚定。

“好,那我就在这睡。”

“我去阿娘那讨一些东西,你就睡吧,跟在木楼一样。”阿木凌轻声安抚她。

陆笙听她的话闭上眼睛,这里没有壁炉,外面的冷气掠过面庞带来一阵冰凉。

阿木凌的脚步声在她耳边走过,没有檀香味,没有莲心苦,暂时摒弃,暂时忘却。

阿木凌点起大茶做的香,用拇指揩去她鼻梁上的泪水,陆笙的眼下黑黑的一道,积了不知多少夜晚的重量。

她跪在陆笙身边,用额头贴住陆笙的额头,喉咙里吟唱大巫吟唱过的歌。

土人的法子不一定对北人有用,尤其是那些浸满了所谓典籍之气的人,他们学不会鸟木虫鱼的语言,因为他们已经满了。

陆笙不一样,她是空的,可大巫又说她想得太多,想得太多的人怎么会空呢?令人疑惑。

断掉的蛇笛是莫大的代价,阿木凌没有办法弥补其中的空缺,但可以叫陆笙不像现在这样。

昂摩走进来,也用额头贴一贴陆笙,她气息平稳眉心松弛,应该有了好眠。

“会好的。”昂摩为她祝福,愿她的神魂去共河沐浴,洗去尘世之苦。

冷,好冷。

陆笙的意识回返时好像坠入冰窟。

她瑟缩一下,眼睫颤颤。

适应以后她把眼睛睁开,可屋子的布置如此陌生,叫她心立刻提起来,看到几案上半盏凉透的大茶才把心落下。

慌什么,这是阿木凌的新家。

这一觉醒来她还真觉得轻快不少。敢情真是缺一个安稳觉啊?!陆笙自嘲,又不着调地想,早知如此把安神饮当白开水喝不知道行不行。

“陆笙?陆笙你是不是起来了?”阿木凌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容色皎好的女子。

如果不是她的字,陆笙大概是认不出的,她素面无饰气质温和,与从前大为不同。

“拜见县令夫人,民女周卉。”她对陆笙周全地行礼,阿木凌没有拦。

“周娘子不必客气。”

阿木凌听到陆笙这么说长舒一口气。

谢娘子改名的时候她还疑惑,后来听了她大致的描述明白了,原来她和陆笙有过多次不愉快,而且家里有天大的罪,自己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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