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将她要的衣裳找出来,放到枕边,又把翻乱的衣物都整理好,压着邵容去睡觉。
凌晨时分,外面天还黑着,薛氏迷迷糊糊感到身旁有什么东西在蛄蛹。
她睁开眼,迷蒙地看过来,待双眼适应黑暗,便对上一双精神奕奕、在黑暗中泛着光的眼眸。
薛氏无语,大手无情地盖在邵容脸上,语气强硬:“睡觉!”
邵容闭上眼睛,但大脑空前活跃,一会儿默算邵家村到底有多少小孩,一会儿又想着组织什么活动,不知不觉,就又睡过去。
薛氏梳洗好后,看着丈夫叫了好几次还赖在床上的小女儿,不由好气又好笑,对邵明德说:“这丫头半夜睡不着,在我旁边伸胳膊蹬腿的,硬是把我给闹醒了,这会儿自己倒起不来了。”
邵明德系上衣带,弯腰去捏邵容的鼻子,被邵容一巴掌拍下。
嘶!
邵容这个时候可没有意识控制自己的力气,这一巴掌直接给邵明德干懵了。
他不住揉着被拍红的地方,便听到薛氏低声抱怨:“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竟让容娘去跟那些……去玩,实在有失身份。”
偏偏容娘鬼精得很,知道她必然不同意,每回这种事都是直接去寻了老爷子,憋得她没法反对。
邵明德白了她一眼,替老爷子喊冤:“你可别怨错人,我看这必是容娘自己想去,你看小妹和月娘,哪个野成她这样了?”
薛氏本只是心里不舒服,抱怨几句,没想到丈夫竟这样说,狠狠剜他一眼:“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说完也不给他递擦洗的帕子,一扭身出去了。
邵明德:聊得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趁着邵明德洗漱的时间,邵容睁开眼睛。
她一早就醒了,只是刚好碰到爹娘拌嘴,聪明的小孩应该学会装睡,尤其是拌嘴的原因是本人的时候。
邵明德洗漱好,便看到邵容已经坐在床边,还仔细得整理了自己的小揪揪。他笑着用帕子给邵容擦洗了下手和脸,出门与薛氏一同吃饭。
饭吃到一半,外头看门的老仆从急匆匆在门口停下,恭声道:“主人,邵家村的小孩堵在门口,要找二娘。”
一桌子的人都看向邵容。
邵容愣了一下,在所有人的视线下,优雅又迅速地把碗里的饭粒刨干净,放下碗筷,一擦嘴,对在场长辈行了个礼:“祖父祖母,诸位长辈,失礼了。”
她鞠躬倒行,做足恭敬的样子,到了门口,又是一拜,这才出去。
这些礼仪都是往常专门教导过的,不过邵容年纪太小,没有出门的机会,自家人日常相处,又不需要这种虚礼,一大桌子人被她这么郑重的赔罪搞得一愣一愣的。
“容娘这也太……”邵家老三邵明定想了半天,也不好说出口。
想说太郑重吧,这可都是家中自小教导的进退礼仪,只是自从劝架搬到邵家村,因只有自家人,一些虚头巴脑的礼仪,大家渐渐都不怎么用了,猛不丁被一向惫懒的小侄女来这么一套,直接把他干懵了。
杨氏淡淡说:“我看你们也该紧紧皮了,这些年日子过得舒坦,族中家训都丢到脑后了吧?忙过这些日子,就该给梦娘送嫁,若因你们失礼,让梦娘在夫家丢了脸,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许氏瞬间将这话跟她的猜测相对应,在她看来,这就是老爷子即将回上京的信号,立刻积极承诺搞好大房的礼仪培训,绝不会给邵氏丢脸。
其他两房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老爷子不耐烦地敲敲碗边,止住没完没了的交流,众人这才恢复安静。
邵容出了内院,便看到小蛋站在昨天躲藏的那处,只是没有以草木树叶遮掩行迹。
见到邵容,满脸惊喜,小跑到她旁边,用细嫩的嗓音叫人:“二娘。”
邵容想了下,说:“叫我容娘吧。”
虽然她只是不忍小蛋年幼被人欺凌,将他要了来,但已经是她的人了,自然是要培养的。
现在她要去和邵家村的小孩一起玩,旁人叫她容娘,只小蛋叫她二娘,无疑时刻提醒所有人,小蛋是她家仆人,玩闹起来免不了受委屈。一些不必要的委屈,能免则免。
邵家大门外,即便邵容心中早有猜测,但来的人数还是超过了她的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