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开口的正是姜澂鱼。
为首的汉子见她穿着气质皆是不俗,怕她是哪家达官显贵的姑娘,不敢上前拉扯她,只出言斥退道:
“小姑娘,不该管的事还是不要管,兄弟们出手没轻没重,你还是尽早归家去罢!”
外面的侍卫听见里边闹出这般动静便立马冲了进来,分立在楼梯两侧。
绛朱与青黛也赶紧冲到姜澂鱼身侧,神情防备地看着那几个小混混,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区区几个小混混,姜澂鱼自是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此番出头她的确是另有一番考量。
随即她便不慌不忙地下了楼梯,侍卫见状主动给她让出中间的道来。
见这阵势,那几个小混混已经是有点慌了,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确定是现在就走还是再观望观望。
姜澂鱼顿下步子,姿态从容,嘴角甚至还带着笑,可几个小混混却从她身上察觉到了一股子莫名的威压之力。
“这家香铺本是我荣国公府名下的铺子,几位要收保护费,大可带人围了我国公府,到时候,小女定在家亲手将银钱奉上!”
话音一落,室内便响起一片齐刷刷的拔剑声,剑身出鞘,伺机而动,明晃晃的刀刃刺得众人眼前一恍。
几个小混混一听,什么?荣国公府?!给他们十个胆子那也不敢惹啊!
“这,小人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滚,这就滚——”
为首的赔着笑,一边说着,一边想要灰溜溜地逃走。
“慢着——你们毁坏了这里不少东西,就这么走了,还没问问我身侧这几位的剑同不同意啊?”
姜澂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语气中威胁之意十足。
闻言,只听“呲”地一声,侍卫们纷纷将剑从剑鞘中尽数拔出,大有要大开杀戒的意味。几个小混混见这阵势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当即便掏出了自己身上全部家当,连同刚才一路搜刮来的银钱袋子,统统往地上一扔,一边告饶,一边忙不迭地抱头鼠窜跑出门去。
他们一走,店里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松弛下来。
看着满地的狼藉,掌柜惊魂未定地上前跪谢道:
“今日多谢贵人解围,小人实在是,实在是——”
他重重叹了口气,语不成调,几近哽咽。
像他们这种小人物,即使对人笑脸相迎也时常得不到什么好脸色,面对欺凌即使奋起反抗也如蚍蜉撼树,谁都可以来欺辱他们,轻贱他们。
谁让自己身轻言微,即便被无故欺凌,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所以今日姜澂鱼仗义相护,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姜澂鱼上前扶起李掌柜,温声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掌柜不必跪我,路见不平,举手之劳罢了。”
李掌柜起身,又长叹了口气,继而愁眉苦脸地说道:
“今日走了个二爷,明日不定从哪又冒出来个三爷,没有靠山,在这达官显贵遍地都是的玉京,可真是寸步难行啊。”
他娘要是还活着,如今怎么也得是个一宫掌事,又有谁敢上门来欺辱?
可惜,娘死了,再也庇护不了他一家了。
陛下虽给了赏赐,但也只是念在他娘以死殉葬的份上。
先皇后之死,陛下没有怪罪牵连底下的人,已经是为君者的无上仁慈了,他哪里还敢奢求。
何况,当年的事,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想到此,他再次躬身长揖道:“贵人,小人还有一不情之请。”
“掌柜但说无妨。”姜澂鱼从容道。
“方才贵人说本店是国公府所置产业,虽是情急之下的说辞,但您若是有意,小人愿将铺子转记于国公府名下,安心做个掌柜。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安稳以度日,饱暖及妻儿。”
李掌柜言辞恳切,不似有假。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方才姜澂鱼抛出的橄榄枝,他意会了,也接住了。
凭他一人想经营好这家铺子,今日是运气好,遇上了国公府的姑娘肯保他,那几个混混出于忌惮才不敢动他,可明日说不定又来个更有权势的,他能狐假虎威到几时?
昨日也有人来闹事,都是些地痞,最是无赖,他也是给了一笔钱才肯了事。
倒不如将这靠山做成真的,对荣国公府来说,盘下这一间铺子,自然不算是什么难事。
何况,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来的这位贵客,不仅仅是想要买东西这么简单。
她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这间铺子的来历,又肯主动出手帮他喝退闹事的人,必然不会是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