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厨委屈地闭上嘴,低头切菜去了。
房大河抽空朝门口望了望,瞧见人头攒动的影子在窗外晃动,心中也是阵阵发喜。
秦见君为了让食客放心,便想将后厨的情景展现出来,于是将后厨连接大堂的窗户全改成了琉璃制的,虽不如现代的玻璃清晰透明,但模糊人影还是能看清,且采光也极好。
路过后厨的客人们第一次见这么“大方”的酒楼,有些还驻足观望。
新来的伙计怕走道阻塞,忙去问覃涛:“涛哥,这几位食客围在后厨边不走......”
覃涛忙着端盘子,嘴上极快地叮嘱道:“由他们看去,引食客进来的时候尽量不要走那边就行了。”
开张前夜,秦见君开会时说过这个问题,只要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就不必干预食客的行为。覃涛知晓自己笨,于是将秦见君说的话都记下了,昨夜回家还看了一整夜,如今刚好派上用场,慌乱了一早上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
开张仪式结束后,秦见君便赶忙回了后厨,看到房大河他们有条不紊地忙着,心里才放松了些。
“秦老板,外头多少人啊?”有人一边颠锅一边问。
秦见君洗了手,穿上围裙道:“怕是要连着忙到晚饭,大家坚持一下,今天忙完会加工钱。”
后厨爆发出欢呼声,厨子们脸上都带着笑,隔着油烟气,秦见君的眼角眉梢也染上笑意。
“郎君,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裴小之进了屋子,见裴眠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不自觉也高兴起来,低头看见裴眠手上的信,顿时便明了了——原来是收到了秦小娘的来信。
裴眠收好信道:“她的含萃楼在平雅街开张了,热闹得很。”
裴小之睁大眼,惊喜道:“我就知道秦小娘可以的!她手艺好!脾性好!”说着,他又沮丧地垂下头,有些幽怨地看了裴眠一眼,嘟囔道,“我都许久没尝过秦小娘的手艺了......郎君先前偷偷回绵州还不带我......”
裴眠难得有点心虚,他起身推开门往外走。
“去哪儿啊郎君?”裴小之忙上前问。
“去地里看看。”裴眠走入阳光中。
他穿着浅色衣裳,阳光落在上面,刺得裴小之睁不开眼。
“郎君!多添件衣裳再......”裴小之话音未落,发现裴眠已经阔步出了院子,他收回拢在嘴边的手,心中奇异地冒出一丝欣喜来。
这就对了,这才是郎君,是不怕冷、不怕热、身子康健、意气风发的郎君!
“等等我啊!”裴小之回过神来,边关门边往前追。
“大人,苗好着呢,只要熬过三月就不怕了!”连立山光脚站在地里,脸上尽是高兴之情。
裴眠蹲下身仔细看着,满意点头。连立山见四周无人,便走到田埂边凑近裴眠,问道:“大人可收到了虔渊州来信?赵广涵的事......”
这事在虔渊州风声已有些大了,裴眠想不知道都难。
“若卢大人所言为实,那赵广涵侵吞救灾款的罪名可是不小的......”连立山道。
半月前,卢飞枫递上去一份折子,详细记述了赵广涵这些年是如何中饱私囊、掏空国库的。
最近的一桩案子,要数赵广涵侵吞了原本要派去南方救水灾的粮款,虽最后从北方调来了余粮,但侵吞救灾款事实犹在,不可轻易放过。
“卢大人眼下的日子怕是不好过。”裴眠道。
他完全能想象,一个敢于说实话的忠臣在虔渊州将会被如何对待,明枪暗箭、阴谋阳谋,数不胜数。
“唉......”连立山不傻,他知晓裴眠这话的意思,只是自己人微言轻,实在无法帮上什么忙,只能叹息一声。
夜里裴眠回了屋子,袁原风尘仆仆赶来复命。
“大人让我带的东西都带到了。”
“虔渊州形势如何?”裴眠取下墙上挂着的弓,问。
“官家有意要保卢大人,下旨许卢大人在府中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
裴眠垂眸,抬手拨了拨弓弦,他将这些年私下收集到的赵广涵罪证全都送去了卢飞枫手中,如今自己在叶水州,能做的只有这些,若是卢飞枫此战败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弓挂回墙上,回头对袁原道:“你去虔渊州,务必保住卢飞枫的命。”
袁原领命退下,出屋子时被裴小之一头撞在身上。
“嘶......痛......”裴小之捂着鼻子指责道,“大木头!你走路不看路啊!”
袁原并未反驳,而是深深看了裴小之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块大木头!撞人都不道歉的!”裴小之嘟嘟囔囔进了屋子,对裴眠道,“郎君,明日你让他同我道歉!”“明日不行。”
“那后天!”
裴眠看向裴小之,道:“我让他去虔渊州护住卢飞枫,短期内没法回来道歉了。”
裴小之揉着鼻子的手一顿,他日日跟在裴眠身边,自然知晓虔渊州如今是何局势,袁原去那里,不仅归期不定,连有无性命回来都说不准......
他有些后悔,方才不该骂袁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