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君攥紧了食盒,正想着该如何拒绝,身后便传来裴眠的声音。
“秦见君,过来。”
有段时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温润明亮的声线穿过雨幕,轻轻撞了一下秦见君的心尖。
赵浅浅自觉没趣,招呼也不打便走了。
秦见君这才转头去看裴眠,她终于得到了那日在荷塘边的猜想答案——裴眠坐在轮椅中,裴小之站在一旁打着伞,雨水飘入伞下,洇在裴眠衣摆上,浅色衣裳渐染为深,膝头的布料被湿布扯紧,显出一点骨骼轮廓......
窗外的雨小了,只留下稀疏的滴答声。
秦见君将食盒放在桌上,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与裴眠在知州府的屋子陈设差不多,想来是住得惯的。
“今日怎么亲自来了?”裴眠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出来。
秦见君忍不住盯着裴眠的脸看了会儿,心道好看的脸确实会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疲累......
“最近袁分不见了......”她忙收起“看美人”的心思,道出此行的目的。
裴眠一边吃着她带来的早饭,一边听她说话。
她说话时似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表情认真,眼睛完全张开,眉梢微微挑着,讲到疑惑的点时还会蹙眉,辅以手上动作,看起来很生动。
待秦见君说完,裴眠也正好吃完了,他放下筷子,擦了嘴才开口道:“袁分身手不凡,不必太过担心,这事我会让袁原去查。”
秦见君点点头,上前收起食盒,盖上盖子后,双手搭在木质把手上,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问裴眠:“水患的事怎么样了?”
裴眠熬了一夜,又享受了一份美味早饭,这会儿困得不行,但还是打起精神回秦见君的话:“人选与路线都呈给官家了,最迟今夜应该能收到答复。”
秦见君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府?”
“嗯?”裴眠的反应有些迟钝。
秦见君看他有点呆呆的,眼神也有些涣散,于是松开搭在食盒上的手,改为撑在桌上,弯腰凑过去看裴眠,道:“在赵府住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回府?”凑近了她才发现,裴眠眼下有些青黑,眼皮也微微耷拉着。
“你昨晚没睡好?”秦见君又问。
裴眠闭上眼将头转向一边,抬手按了按眉心,轻叹了一声道:“没睡......”
秦见君蹙眉,裴小之说的果然没错,裴眠就是个工作狂,一工作起来就连吃饭和睡觉都顾不上了......
“那你快去休息吧。”秦见君站直身子,重新拎起食盒道,“中午就不送饭来了,你应该也起不来吃。”
裴眠靠在轮椅上,眼睛都半阖了,小声应了一下:“嗯。”
秦见君正要走,听到他嗯一声,又转回来了。
裴眠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不想花,只半睁着眼看向秦见君,似是在询问她“怎么了”。
秦见君三两步走到裴眠身前,弯腰与他对视,他似是真的困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凑过去,也不躲不闪。
“裴眠......”秦见君喊他。
裴眠不明所以,但还是应声:“嗯。”
“裴眠。”
“嗯。”
“裴眠。”
“嗯......”
裴眠有些撑不住了,眼皮打架,秦见君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秦见君心满意足地听了好几声软糯糯的“嗯”,待裴眠完全阖上眼,她便拿着食盒出去叫裴小之了。一直到回了裴府,秦见君的嘴角还挂着笑。
“姐姐。”
外面还在下雨,花招弟却并未在屋子里等,而是在院子门口的拱门下蹲着,看到秦见君过来,便立刻起身喊她。
“怎么在这儿等?下着雨呢,衣裳都溅湿了......”秦见君一边说,一边上前拉着花招弟往屋子里走。
花招弟进了屋子,小声道:“对不起......”
“嗯?”秦见君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道歉。
花招弟低头抬了抬腿,不好意思道:“衣裳被溅湿了......我会自己洗干净的......”
秦见君抬手揉了揉花招弟的脑袋,柔声道:“衣裳沾湿容易着凉,不是怕洗起来麻烦,不过你的衣裳确实要自己洗。”她觉得掌握基础生活技能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