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招弟点点头,被秦见君带着去换了身干爽衣裳,出来后便局促地站着,秦见君的视线几次扫过她,觉得她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姐姐......”花招弟顿了顿,鼓起勇气道,“你买我吧......”
秦见君闻言,停了手上的事,心想也确实该问问孩子的想法。
“这事我不一定有门路......”她想了想,又问,“要是卖凉皮的哥哥想买......”
“我不想......”花招弟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在恐惧什么,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连肩膀都开始颤抖。
“这是怎么了?你怕袁分?”秦见君将花招弟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问。
“怕......”花招弟的眼泪滚了出来,抽泣声极小,若不是说话不利索,怕是没人会发现她哭了。
待她哭了会儿,秦见君又开口道:“是不要袁分,还是不要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花招弟的手攥紧了秦见君的衣裳,扯得她外衫要落不落的。“不要......只要你......”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秦见君拉起袖子给她擦了眼泪,劝道:“别看袁分面冷,其实他心肠很好的,他不是还给你做了凉皮吃?”
花招弟的面皮都哭红了,偏黑的皮肤还能看出红色,可见哭得有多狠。
“不要......他会......摸我......”
秦见君心头一跳,脸色瞬间由温和转为严肃,声音也冷了许多:“袁分摸了你?”
花招弟摇头:“没......”
“那你怎么说他会摸你?”秦见君问。
“明哥哥......给我吃馒头......摸我......”
秦见君一下子便反应过来,袁分并没有做过这件事,只是花招弟从前经历过,所以下意识认为袁分也会这么做。
“明哥哥是谁?”
花招弟带着浓重的鼻音道:“隔壁的......哥哥......”
想来是同住一个院子里的“哥哥”,秦见君试图回忆,却想不起与花招弟娘亲对峙时,身边都站着什么人了......
秦见君看她情绪还算稳定,便又放轻了声音问:“他摸你哪儿了?”
花招弟无端打了个激灵,身子狠狠颤了一下,半晌才指了指自己胸口与腿根。
秦见君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牙齿,动作微小,花招弟并未注意到,还在同秦见君说:“他给我吃馒头,然后摸我,不许跑......不许叫......”
秦见君的指尖抠入掌心,待花招弟全都说完,她才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柔声安慰她:“没事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告诉我。”
花招弟摇头,轻声道:“我......告诉了娘......然后她不让我回家睡......”所以花招弟才一个人流落街头?秦见君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在孤儿院时真的很羡慕有父母的孩子,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有些“父母”还不如没有,眼下听到花招弟的经历,她便愈发觉得,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父母的......
外面雨停了,她带着花招弟去厨房,挑了一把用来雕花的小刀,用布条缠住。
“这个带好,若是再遇到那个明哥哥想摸你,或者任何别人想摸你,只管用刀划他们,逃出来找我,后果我来担。”秦见君嘱咐花招弟。
其实她心里没什么底,大荆的律法中不知有没有“正当防卫”相关的条例,若是没有,花招弟又不小心弄出人命......那就只能拜托裴眠了......
不过眼下想这些还太早,在花招弟的归属确定前,自己是不会让她落于险境的。
“刀一定要随身带着。”她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知道。”花招弟小心翼翼地将刀收起来,刚哭过的眼睛亮晶晶的,抬头望着秦见君。
孩子到底是孩子,哭一顿后就似乎消散了些烦恼,秦见君冲她笑,心里却暗暗计划着要如何教训教训那个“明哥哥”。
中午她带着花招弟去大厨房蹭饭,意料之外的是下人们都很喜欢花招弟,虽然花招弟话少又胆小,但这恰好能激起其他人的保护欲,一顿午饭吃得有说有笑。
关于花招弟的身世,秦见君原本不打算说,但孩子自己没瞒着,问什么说什么,三两句就让下人们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碗里的肉也堆得冒尖儿,纷纷劝她多吃些。
吃过饭秦见君便陪着花招弟练字,午后阴云散去,阳光从云边探出,将树叶上的水珠照得晶莹发亮。
“秦小娘!铁匠谱子送东西来了!”
秦见君听到小厮的喊声才想起,不知不觉已半月过去,先前定做的厨具都一并送过来了。
她仔细检查了每一个厨具,满意得不行,尤其是最大的烤炉桶,一个大桶子,可以同时烤很多张饼!
两人练字都十分专心,厨具送来时已经到了要做晚饭的时辰。
“吃不吃鸡蛋灌饼?”秦见君转头问花招弟,印象中,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喜欢吃小吃的时候,金黄酥脆的鸡蛋灌饼裹着清爽的生菜与香嫩的炸鸡柳,简直是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