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家男朋友的声音,秦见君蹙着的眉立刻松开了。
“想让你给招弟改个名字。”
裴眠并未坐轮椅,而是走过来的,长身玉立,眉目舒朗。
秦见君凑过去同他说了花招弟与袁分的事。
她凑得很近,几乎要贴在裴眠的肩上,花招弟忍不住投去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二人,忽然发现裴大人的头冠与姐姐腰间的玉佩极为相似——很奇怪,姐姐从前不戴玉佩的......
裴眠点点头,问花招弟:“姓氏改不改?”
花招弟抿起唇,想到袁分拿出的三两金,她只在秦见君手中见过那么多钱,且秦见君说那是自己几个月辛辛苦苦攒下的......
袁分断了一只手还坚持每日摆摊,身上也定是不富裕的,这么干脆地拿出三两金,真是吓到花招弟了,毕竟她从未想过,也不敢想,有朝一日,会有人为了自己花这么多银钱,从前爹娘总说自己是“赔钱货”......
“改。”
“改袁姓?”裴眠又问。
花招弟快速地看了一眼袁分,在他的目光转过来之前便挪开了,声音坚定道:“嗯,改袁姓。”
秦见君略微惊讶地朝袁分挑眉,发现袁分的表情也有些呆住了。
裴眠却并不惊讶,只向花招弟投去了略带欣赏的目光,思考片刻才道:“重获新生,犹如新芽破土,从此受阳光雨露,茁壮成长,取‘芽’字如何?”
“袁芽?”秦见君问。
裴眠点头,取了石桌上的纸笔将“袁芽”二字写了下来,递给花招弟。
她跟着秦见君识了一段时间字,认得这两个字,当初认字时无感,此时却越看越欢喜。
“喜欢这个名字吗?”秦见君问她。
“喜欢......”“那就叫袁芽,让你哥帮你把名字改了。”秦见君拍板道。
花招弟听到“你哥”这个称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待对上袁分的目光,她才觉得不自在起来。
从前的“家人”对她除了打骂就是漠视,如今有了新的家人,她才猛地发觉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像寻常人一样与家人相处......可以拜托他帮忙改名吗?或者还是明日自己上街打听打听呢?
她想着想着便慢慢低下头——自己去问的话,若是遇上从前认识的邻里,该如何解释呢?
正胡思乱想着,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粗糙、布满伤痕,但看起来很结实、可靠。
“我看看。”
头顶响起袁分的声音,花招弟忙将手中写着姓名的纸递给他。
袁分接过纸看了看,觉得“芽”字很合适面前重获新生的女孩,于是将纸攥好收起道:“明日去办。”
花招弟立刻松了口气——原来不用开口求,他也会帮自己去改名字啊......
袁分的动作很快,翌日便让花招弟正式更名为“袁芽”。
接下来的半个月,袁芽便跟在秦见君与袁分身后出摊,风雨无阻。
同样风雨无阻的还有裴眠,尽管秦见君极力劝阻,他也还是坚持要接送。
一连接送了好几日,并不见裴眠疲惫,秦见君也便慢慢放下心来,彻底沉浸在热恋期的黏糊氛围中。
时至八月下旬,烟火大会接近尾声。
秦见君将桌上的银钱都收入钱袋子中,灰扑扑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与两月前瘪瘪的样子大不相同,秦见君的脸上却不是那么轻快。
摆摊赚的银钱超乎意料的多,眼下已经攒够了快六两金,她随时可以辞去府中厨娘职务,去开脚店,去靠近自己的理想......
可该如何同裴眠说这件事呢?“唉......”秦见君趴在桌上,苦恼地叹了口气。
若说那夜的池塘表白是一时兴起、情之所至,那么这段日子以来的相处,便让秦见君更加坚定了那夜的表白并不是个错误。
秦见君愈发感受到裴眠的好,也愈发不想离开他。
但开一家酒楼是从上个世界到这个世界的执念,她不可能为了与裴眠在一起就放弃自己一直奋斗的目标。
只是她对于这种类似“离别”的过程,是十分陌生的,未知产生恐惧,她有些拿不准裴眠的态度。
她还不记事时便与父母离别,后来孙先生与文女士也被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她所经历的、与在乎的人的离别,都十分突然。
就连离开上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都是突然且强制的,“离别”给她带来的生活改变全是被迫接受,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平和地接受“离别”。
房门口忽然传来轻响,秦见君将钱袋子塞入柜子里,转头扬声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