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姑娘喝点水,喝完水再慢慢说。”
倒茶的婢女怨道:“姑娘都染上了风寒,你不叫她好好歇息,反而叫她继续讲故事,你能不能盼着姑娘点好。”
湘儿不满地努着嘴,“哦。”
女子轻然一笑,帘幕起伏下,斑驳光影照映在她的肌肤上,有种宣纸被浸透,清丽柔润的苍白,她润了润口,继续道来,“妹妹路过姐姐身旁时,上下一扫,鼻腔里轻轻嗤出一声哼气。”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垫脚石,一个攀附权贵的工具,奈何垫错了地方,被弃用了,也就无用了,妹妹有了更大更牢靠的大树依仗,也就没人在意她了,只能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然后会无声无息的死在冬天。”
“不是说请太医来治病吗?”
女子摇了摇头,叹道:“有什么用呢,一个庶女的生死谁会在意,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宫里的太医。”
“那就真的只能如此了吗?”
“当然不,那姑娘运气好,撑到了离开牢笼的那一天。”
“真的?”
听到这话的湘儿终于露出了笑颜,“是不是得嫁良人,安稳一生?”
沈意秋笑了笑,但没有应话,眉眼下笼着一层静静的哀思。
她想:算吗?
侯门公府之下,不是伯爵就是新晋才俊。
可上天给了她这副这么好的皮囊,她又怎甘心在寒门氏族,穷酸门户里过活,跟一群眼底观天的姨娘靠争宠获得所谓的‘安稳’。
她该站到那最高处,聆听众人跪拜的声音。
看着那些曾高高在上的人弯下膝盖,垂下背脊。往年去寺里烧香拜佛,年关之际总会碰到一些山匪蛮徒,她运气好,那山匪对她一见倾心,念之不忘。
几番从院墙给她扔各种野味儿,有时候是脂粉首饰,有时候是劫来的金银财宝。
有一次被沈棠月看到了,她放声嬉笑着:“叫人去瞧瞧是哪家猎户屠夫的儿子,赶紧请进来好好招待才是,说不准长姐这下半生就有着落了。”
嫣然如花的面容,香腮似雪,那是用各种香粉玉膏娇养出来的好面容。
自以为高贵的嫡女出身,便能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和脸面。
拿别人的痛处取笑玩乐。
说着玩笑话,可眼底里透露出来的是不屑的嘲讽,自诩清高的轻蔑,笑声落到耳朵里,格外刺耳,又那么令人厌恶。
她想,这个人要是没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好了。
于是她泪眼婆娑,在佛前哭诉,果然让那山匪有了下手的心思。
花灯节,城门不设禁。
她在等,等沈棠月清白尽毁,名节尽丧的消息传来。
偶然间听到同行游乐的女儿家说,那位打了胜仗的瑾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