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这众多世家郎君中,你可有中意的?”谢琼饮下一杯甜酒,捻着帕子拭了拭嘴唇,慢条斯理地问道。
望了眼长方亭外,于瑶塘对岸饮酒作诗的各家郎君们,谢璃摇了摇头,道:“长姐,娘子一定要嫁人么?就不可以不嫁吗?”
“你怎会有如此念头?”谢琼不答反问。
“我就是、就是觉得……若不是嫁给自己心悦之人……”谢璃偷偷瞄了瞄长姐,见她神色平静,才继续道,“还不如不嫁。”
闻言,谢琼垂眸一笑,道:“世上哪有万事如意的事情,有如意,就会有不如意。”
谢璃急道:“既然不如意,那我们就想办法将事情变成如意的。事在人为,阿姐,你说呢?”
谢琼怔了怔,看向身旁的谢璃,又瞥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笑说:“我道你为何请我来帮你掌眼,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啊?”谢璃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想嫁人,还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谢琼问。
“没有,都没有。”怕长姐误会,谢璃赶忙摆了摆手,环顾四周,见侍女宫人们候在远处,仍不放心地借手绢遮掩,小声道,“我知晓阿姐不喜那吏部右侍郎,只是碍于阿耶下旨赐婚才不得不遵从,所以……想了个办法,或许能让阿耶改口,当然,我也知道,圣人之言,不得朝令夕改,但若是吏部右侍郎自己有问题,欺君罔上,那这个亲事定然是结不成的。”
说罢,谢璃转眸,略有些兴奋又有些得意地看过去:“阿姐,你觉得怎么样?”
谢琼凤眸微眯,道:“谁给你出的主意?”
对上那双严肃的眼眸,谢璃不自觉放下手绢,双手搅弄着,眼神闪烁,道:“没、没谁啊。”
见状,谢琼语气柔和道:“小璃,阿姐知你是为了帮阿姐,但你天真烂漫,自小便不善说谎,阿姐不希望你被有心人利用,所以,你告诉阿姐,是谁和你说的这些话?”
“……是小九,”谢璃悄声道,“不过,是我见阿姐这几日愁郁于心,才找小九帮忙想法子的。”
“那他也知道……”
谢琼之言未尽,谢璃却已连连摇头,道:“不,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
她是不善于说谎,可她擅长保密呀。而且,她都答应长姐了,那个书生的事仅她们两人、不,三人知道,又怎会告诉别人?知她误会了自己意思,谢琼也未解释,只理了理她由于摇头而有点乱的额发,展颜道:“谢谢小璃。”
谢璃瞅着长姐重新焕然的神采,微微一笑,其中不由夹杂着几丝羞赧。
“好了,该说说你的事了。”谢琼给自己倒上一杯甜酒,道,“你当真没有看上眼的?”
“没。阿姐有么?”
这话一出,瞬时将谢琼给惹笑了:“小璃,这是给你找夫婿,你怎反倒问起阿姐来?”
“是小璃说错了,只是小璃也不知道应该找个什么样的。”谢璃自袖袋取出一本册子,展开道,“这是阿母给的,要不阿姐帮忙挑几个,我来选?”
谢琼边翻看着,边道:“这些你可看过?可有合眼缘的?”
“看了……但画像与真人总是不同的,没真正接触过,就没法去评断。”
“说的不错,谁说的?”谢琼状似不经意道。
“小九……”
哎呀!我怎么就说出来了呢!?谢璃捂住嘴巴,但转念一想,好像小九也没不让说,所以……她也不算泄密?
谢琼道:“那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谢璃放下手,老实交代道。
谢琼颔了颔首,叮嘱她:“关于小九的任何事,别告诉别人,身边人也不行。”
谢璃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保密。”
谢琼忍俊不禁,握住她举起的手,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画册上,道:“言归正传。”
“是,阿姐。”……………………
叶落枝繁,疏影横斜。
柔和的日光铺射林间,凋零了一地的黄叶随风翻飞,宛若一只只起舞的金色蝴蝶。枯枝未着花,然姿态万千,自有一派古朴典雅之美。
静谧悠然,惹岁月沉醉。
只可惜,此番美景并未得邻人观赏。
“郎君,这是刚才送来的。”尹良呈上拇指大小的竹筒。
谢小珩抬手接过,道:“还有何事?”
尹良道:“今日上午,二公主请大公主去了瑶菊宴。”
“知道了。”谢小珩将手中卷纸展开,过目后给了尹良,“查清那个?二的来历。”
“是。”尹良应道,看完上面的内容便丢进了茶炉,任其焚烧殆尽。
旋即,他忍不住好奇道:“郎君,这个?二是有何特别之处吗?”
消息上说,四皇子在郊外捕猎遇险,为一名叫?二的男子所救,现暂居四皇子府。
乍一看,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谢小珩淡淡道:“这人来得太巧了。”
尹良思索几息,豁然开朗:前有四皇子提早加冠,出宫建府,后有两位公主赐婚选婿,三皇子迎娶天下第一首富之独女,可不就巧了么?
“属下这就去办。”
“嗯。”
尹良行礼退去。可不到半刻,他又走了回来:“郎君,大公主来了,现下正在前厅吃茶。”
“走吧。”谢小珩搁下手中书卷,长身而起。
尹良见郎君面上平静,丝毫无意外之色,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心里不禁再次感叹他家郎君的聪慧过人。
穿过游廊,不多时便来到了前院的正厅。
“长姐。”谢小珩作揖道。
谢琼还了一礼,道:“小九,两年多未见,近来可好?”
谢小珩道:“谢长姐关心,小九一切安好。”
谢琼打量了几眼自己这个年龄最小的阿弟,道:“那就好,这次游历回来我给你带了些手信,已交由玉晚收着了。”
“多谢长姐记挂,”谢小珩微笑道,“小九这有些自己酿的梅花酿,稍后取来送予长姐。”
谢琼微讶,道:“我竟不知小九还会这等手艺,回去可得好好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