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邪渡还不叫苍邪渡的时候,只是炽江边一个破朽的小渡口。
而那时的炽江也不叫炽江,与小渡口一样,都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儿。住在边上的村民知道那是条大河,是水,就足够了,也就一直那么叫着。
直到某一日,有个外乡人在附近的镇上逗留,从早市一卖菜妇人的孩子手里买下几颗丑石头。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亦是转折。
丑石头虽丑,却是有心且心热的石头。
但一颗小石子又能有多热呢,包上了外壳更是与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顶多丑了那么一点,除了村里的小孩儿们会捡来玩玩儿,谁家大人会吃饱没事儿干,去水里捞那玩意儿?
更遑论是剖开看看,它有没有心,热不热了。总之是不会引起什么注意的。
故而,当地无人知晓其中真相,只当作普通石头看待。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叫一外乡人见微知着,偶然发现了珍宝,并顺藤摸瓜找到了宝矿。
从此,丑石头有了名字,叫「炽心」,拥有着炽心矿的大河得名「炽江」。
外乡人姓苍,是个铁匠,同时他还有另一层身份——
武器家!
但凡是能称得上“家”的手艺人,都比单纯的工匠受尊崇得多。而以武器成家的,立国七百多年,只有一位。可谓史无前例。便是铸造出绝世宝剑——「丹释剑」的苍邪。
后来,苍邪用炽心石锻造出了又一副绝世武器——绥燃刀,引得众多江湖人士和铁匠纷纷前往,给当地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显然,这种改变利大于弊,否则当地百姓也不会用苍邪的名字给那个小渡口(←如今是大渡口)命名。
以上有关苍邪渡的消息,便是已经易容的周及阿落三人在茶馆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全部了,同别处打听来的相仿。
于是,在说书先生歇嘴的间隙,訾乂招来茶博士结账。就在三人起身之时,附近几桌的茶客们相互交谈了起来。
“兄台可有听说,近日藏语楼卜得一则预言?”“自然,‘天下风云起,生死一线间’嘛,如今各地都传遍了。”
“也不晓得是怎样的风云,只希望别殃及到无辜百姓!”
……
出了茶楼,三人拐进旁边一条不宽不窄的夹道。
道上堆放了些杂物,还有六个穿着破烂、蓬头散发像叫花子的人,他们随意地坐在地上,背靠墙壁,或打瞌睡,或小声说话。看到陌生人走过来,醒着的三人也只是停下瞧了一眼。
不过,他们很快便再次闭了嘴,因为那三人不走了。
“苍家,有劳带路。”訾乂淡淡开口。
地上三人六目相对,片刻,夹在中间的男子撑地起身,道:“贵客稍等。”接着便在贵客面前表演起了“迅速乔装术”。
只见,男子背过身,取下了腰间的竹筒,又抬手往脸上抹了几下,疑似洗脸。突然,男子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脱衣裳!!!
不过在那之前,有所察觉的易浔已上前一步,站在了訾乂与男子的中间。虽然阻挡了訾乂的视线,却也将后背留给了别人。
这是习武之人的忌讳。
但他似乎忘了,訾乂看着易浔的眼睛想。
所以三人中只有周及阿落看到:那人只是脱下外衣,翻了个面,重新穿上。
然而当人转回来时,却已然是另一副打扮。
衣裳颜色未变,仍是灰扑扑的,但却清洁无损,只贴着胸口的布料用鸭黄的线绣着几个显眼的字——
职业带路人。就在周及阿落打量的工夫,男子的散发被一节细竹枝盘在脑后,露出干净的面庞。而易浔也退回到訾乂身侧,两人看见了男子的变化,同样也看到了那五个字。
虽有些吃惊,但皆未有任何表露。
其实,他们本可以给点铜板询问茶博士,但那里人多口杂,容易暴露此行目的。可找带路人就不一样,这个组织是出了名的守口如瓶。
小云曾管这个叫“职业道德”、“职业操守”。
见带路人准备妥当,周及阿落开口道:“在下贾名。”
说完,他又指了指旁边的訾乂和易浔,介绍道:“这是家姐和家兄,贾二姐,贾大兄。请问兄台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