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弃疾亲率大军攻打蔡城,将官益力,士兵奋勇。但顽强的蔡军浴血奋战,打退了楚军多次架梯攀墙的进攻,得到了暂时的停歇。
城楼内,公子归生对隐太子说:“世子有,现事急矣!老夫写已好一封书信,臣当拼一老命,迳往楚营,亲呈左尹举,看能否会出现转机?”
隐太子:“有此书信,不必监国亲往,遣人送去即可。”
归生:“唯有亲见左尹举,方有转圜之机。他可是楚王重臣,言重九鼎。”
隐太子:“如若监国亲往,万一楚人翻脸,岂不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监国,此信可公开否?”
归生:“可!”
隐太子:“那就用箭射之!”
归生:“不允老夫探营,看来只有这样!观从,你去用弓箭把此信射向楚营!”
观从:“诺!”他走到女墙边,对着城下拖运尸体的马车,用弓箭奋力射去,缚着信件的箭矢射在车轩上。
楚营大帐。
楚兵拿着书信奔进大帐,喊道:“大王,城头射来书信!”
楚王接过信囊一看:伍举亲啟。说道:”此乃写给左尹举之信,寡人勿能阅也!”
王尹成虎言道:“大王,左尹大人不在营中,此信或许为攀故求情,不妨拆开一看。若是彼此有所勾连,那就另当别论......”
令尹薳罢怒道:“谁不知椒举坦荡磊落,尔如此之说是何意思?”
楚王:“爱卿不必言语相左,拆开一看便知一二。”
薳罢:“大王,不如差人送去郢都?”
楚王:“举与寡人形同手足,彼信吾阅之无妨。”
薳罢不再言语。楚王拆囊取信,展读:举兄,见信如见面。昔郑地班荆道故,为兄奔走而归生陈辞,于今十之有七载。岁月蹉跎,本楚蔡当亲,然刀兵相加,围城甚急。兄乃楚子辅弼,请予多多相劝楚王。先君般已磔,蔡城不该陷落,黎民不该涂炭,蔡国不该亡国!弟曾与兄誓言之:“彼此真诚,痴心不改!”此危难之时,亦是兄挺身援手之时矣!弟,蔡声子顿拜!
成虎见楚王沉思不语,挑唆的说:“难怪左尹举告假回郢,原来他们早就誓言在前!不是拜读此信,大王怎知左尹与蔡太师归生有如此瓜葛?人心叵测呀!”
薳罢:“成虎,你什么意思?椒举小孙被歹人砍伤是真,归生陈辞也是真。他们俩作为世谊,兄弟之情书信援手,难道就居心叵测了?何况进攻蔡国的方略乃是椒举所谋划的。你在一旁瞎嚷嚷什么?”
楚王喝道:“汝等别吵了!”说完,起身入内,口中自语道:“对寡人若此真诚,天下早就是我的啦!”
蔡都城墙下,远处偌大栅栏围成的楚营,顶顶帐篷整齐的布满营寨。此刻兵营内静悄悄的,偶尔见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一些兵卒散懒的躺倒在草坪上,悠闲自在,丝毫不见激战过的样子。
站在城墙上的公子归生,指着楚营对隐太子说:“自箭射传书已过去了两天,楚军毫无动静,既不回话也不攻城,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隐太子:“不攻城是好事,可能左尹的相劝起了作用?”
归生:“如若这样,老夫一句伤人的话,真是有愧于誓言啊!”
话声刚落,楚营突然吹响了“呜——”的号角声。楚营帐篷内跑出无数的士兵,在草坪上集结。
归生惊道:“不好!楚军又开始进攻了。”
隐太子大喊:“快!上城墙,准备战斗!”
蔡兵鱼贯涌上城墙上,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楚兵扛着长梯冲杀过来,一场鏖战就此展开……
城内城门口,归生不顾众臣的劝阻,大叫:“开门!开门!汝等闪开!”
众臣:“太师去不得,你这一去是送死矣!”
“或许楚王根本不听伍举的?”
“要去我等替你去也!”归生:“背信弃义!作践誓言!我欲当面质问之,我两次救于他,可他连一次亦不肯救蔡于水火?五十年的交情完矣!完矣!”
家臣观从拉着归生的手说:“太师,你千万别激动!据臣所知,伍举豪爽,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若说他背信弃义,谁能相信乎?也许他不在营中,也许劝不动楚王。再者,你救他乃是为了个人,而他要救是整个蔡国,他有如此回天之能力乎?”
隐太子也过来说:“太师,国中调度,全赖监国,汝忍心舍孤而去?”
归生平静了许多,说:“既然诸位如此劝我,殿下又不相舍,罢了,老夫就留下来与诸位护城御敌也!世子,我不使楚,臣子朝吴却要使楚。”
隐太子:“何也?”
归生:“朝吴使楚乃游说司马弃疾也!他工于心计,擅于辞令,游说非他莫属!”
隐太子问道:“朝吴何在?”
朝吴上前稽首道:“臣在!”
隐太子含泪对朝吴说:”朝吴公子,这次遣汝使楚,蔡国和百姓的安危就全仗你啦。”
朝吴:“朝吴当殚精竭虑报效国家,殿下放心,我去了!”
大白天,城墙上缒下一个人来。朝吴跨出筐斗,不等蜂涌而至楚兵来抓,便大叫:“尔等休得无礼!快领我去见你们的司马大人!”
朝吴被押至司马大帐,弃疾问道:“汝是何人?为何要见本帅?”
朝吴稽首道:“司马大人,我乃蔡国太师蔡声子之子朝吴是也!司马乃楚军统帅,使者特来拜见公子!”
弃疾见朝吴不亢不卑,彬彬有礼。遂礼貌的说:“请坐!”
朝吴:“谢司马,不坐!”
弃疾:“蔡公子,找本帅何事?”
朝吴:“司马公子重兵加蔡,蔡知亡矣。然未知罪在何也?若以先君般失德,不蒙赦宥,则世子何罪?蔡之宗社何罪?望公子怜而察之!”
弃疾:“吾亦知蔡无灭亡之理,但受命攻城,若无功归报,必得罪大王矣。”朝吴:“吴更有一言,请屏左右。”
弃疾:“汝捡重点言之,吾左右无妨也。”
朝吴:“楚王得国非正,公子难道不知之?凡有人心,莫不怨愤!在內竭脂膏于土木,在外竭筋骨于干戈,用民不恤,贪得无厌,昔岁灭陈,今复诱蔡。公子不念君仇,奉其驱使,怨言四起,公子将分其半矣!公子贤明着誉,且有‘埋璧求嗣’之祥,楚人皆欲得公子为君,诚反戈向内,诛其弑君虐民之罪,人心响应,谁能为公子抗者!孰与事无道之君,敛万民之怨乎?公子倘幸听愚计,吴愿率死亡之徒,为公子先驱也。”
公子弃疾怒道:“匹夫敢以巧言离间我君臣!本该斩首,姑且汝头寄于颈上,传语世子有,速速面缚出降,尚可保全余喘也。”
朝吴:“公子唯恐隔墙有耳,怕传将出去,泄隐忍多年之心,吴一语中的,是杀是剐任凭公子!”
公子弃疾勃然大怒:“侍卫,快快与我鞭笞出去!”
侍卫乱鞭把朝吴打出大帐。
朝吴返入城中,在蓍翠宫向殿下陈述使楚的过程。
隐太子愤然道:“国君死于社稷,乃是正理。有虽为成丧嗣位,然既摄位守国,便当与城相为存亡,岂可屈膝仇人,自同奴隶乎?吾决不投降!”
归生:“加固城墙,军民齐上,誓与蔡都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