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白玉堂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世界却迟迟未能清晰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沉睡在一个无底深渊之中,四周充斥着冰冷与寂静。
耳边,冷气机发出的轻微嗡嗡声如同远处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他的耳膜;又如同鬼魂的低语,令人心悸。
白玉堂开始察觉到周遭环境的异常。
四周的景象并不属于他熟悉的任何一寸空间。
冷硬的金属托盘承载着他冰冷坚硬的躯体,刺骨的寒意穿透单薄的衣衫渗透进肌肤直达骨髓,与周围的环境一同散发着令人生厌的消毒水味道,两者合力营造出一种刺骨的寒意和难以名状的窒息感。
周遭的空气凝固得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响,那味道直冲脑门,刺激得他几乎要皱起眉头。
他尝试动一动手指,却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身体也如同被重石压住,无法移动分毫;只有眼睛可以微微转动,勉强环顾四周,只觉死亡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这一切并没有引起他的恐慌,就如同每一次从深邃梦境中挣脱一般,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苦笑。
他半阖着眼帘,试着感受这次梦境的细节,那些熟悉的、又略带陌生的恐怖元素:昏暗的灯光、冷冰冰的金属触感、还有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死亡的气息。
不同于以往梦见的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这次的梦境异常逼真,每一个细节都那么触动心弦,让人不寒而栗。
“近来自己的梦似乎变得越来越离奇,也越来越频繁了哈?真是够了,”白玉堂不禁心里默念着,“今天这梦做得也太真实了,看来明天真得抽空去看看医生,是不是睡眠出了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房间那特有的冷酷与寂静合着白玉堂的思绪被突然闯入的谈话声打破。
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一张医用单人床缓缓进入,床上覆盖着白色的布单,其下鼓鼓的像是盖着一个人。
他们交流的话语低沉而不带丝毫情感,仿佛是每日例行公事的闲聊。
“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小,”其中一人抱怨道,声音在死寂的空间内显得格外突兀,“新来的这位看起来体重还不轻。”
“是啊,”另一人附和,手中的工作似乎并未因此停顿,“先处理完这个,隔壁已经准备好了,手续都已经办了,等下就能轮到那个家伙。”“你说的是这个?听说是个年轻软件工程师啊。”说着走到白玉堂的躺着的位置随意翻看着他的信息单。
“对,就是他。推进来的时候还有点微弱的心跳呢……”眼神没有一点怜悯。
那两个工作人员的声音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机器启动的嗡鸣,仿佛是死亡的序曲在耳旁响起。
白玉堂在黑暗中挣扎着想要确认自己的处境真的只是某个噩梦的片段。
记忆中的温暖阳光、家人欢笑的面容,与眼下冰冷而陌生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一定是由于药物的副作用,或者是身体在极度疲惫状态下产生的幻觉,就像无数个加班熬夜后做的那些荒诞不经的梦一样,只要他能再次闭上眼睛,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在片刻的自我安慰后,白玉堂决定“尝试醒来”,就像之前无数次从梦中解脱出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