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儿知道,断头饭里又该掺沙子了。
对着向云松的如火热情要直接往他已经吃到嘴里的饭中掺进沙子真是不容易,可要是不掺,眼前的这一切都会如茶沫的一个个气泡,瞬间碎裂消失。
他喘着气,仰头看着向云松发红的眼睛,“没……没走,还得等几天……”
果然,近距离的那两口黑井中肉眼可见地涌起浓重的失望,眉头微皱起来,“这都七天了,怎么回事……”
卫宁儿无言以对,低脸避开向云松的视线,“我月事一贯如此,得要……”他想说个八九天,但一想岂不是明后天又要再掺沙子,干脆一狠心,说了个“十来天”。
“这么久,”向云松不无沮丧地说着,放松她的身体,想了想又多少不甘心,“正常吗?”
“正常,一贯如此。”卫宁儿咬死了这是个向云松不清楚的问题,干脆地下了定论。
这一关总算就这样过去了。看着向云松转过身姿态古怪地走到书桌后坐下来翻看签订好的契书的样子,卫宁儿松了口气,低头理好衣衫,也走回他的位置上开始整理这几天的茶园资料。
胸前两处在衣裳的包裹摩擦下余韵袅袅,似乎还在回味刚才被男人那样揉搓的感觉,裤子里又是湿湿的,卫宁儿挺着腰身,悄悄挪动着屁股,间或抬眼看一下书桌后身强力壮,此刻正像成亲前一晚喝了酒来敲他房门时那样略有不耐地拉着衣襟的男人。
想起来,他已经成年好久了,会有这样的反应甚至渴望,实在太正常了。
但是,他却只能把这些都压制下去。
不光是成婚后这七天与向云松同床共枕牵手睡觉的亲密,和眼前这些火热的拥抱甜蜜的亲吻让他留恋,还有这些天并肩作战的安心与踏实,总能学到见识到新事物的新鲜振奋,也让他不舍。
晚膳时,向云松在饭桌上跟向老夫人简单禀报了一下买茶园的结果和下一步的计划。向老夫人照例是点头应声,然后说一句“放手去做吧,只要是你们二人齐心共同商议的结果”。
向云荷端着饭碗不无感叹地插嘴,“管家说二哥这次杀价很成功,那几个园主签了契书拿了银票都心不甘情不愿,有一个出门时还跟另一个说没见过这么精的买家,牙行的钱都不让他们赚不说,价居然压到这么低。”
她口气存着崇拜,这些天庄里的下人们都在传家主这次买茶园也不比上次卖地逊色,上次在县城没看到,这次可是在眼皮底下都让他们见识到了,个个都对新任家主推崇备至。
“那是,你二哥谁啊!”向云松扒着饭配合她接了句没营养的话。
对面王氏朝向云松投过去深长的一眼,妆容精致的眼妆下那眼神带着丝绵软的笑意,像要好好端详他一番一样。卫宁儿瞧见了,不由想起刚才在饭厅门口那一幕。
年后王氏深居简出,向云松和卫宁儿婚后更是不太在前院出现,甚至来客的时候在饭桌上也见不到,只有在家里人吃饭时才在饭桌上露一面,话也不多,做派可谓跟过去大相径庭。晚膳前向云松和卫宁儿从书房出去走到饭厅门口,便碰到了从二进东侧院走过来的王氏。
本来王氏走在前面一些,应该她先进去。但她却在看到向卫二人过来之时停下脚步,拎着手绢的右手扬起,屈膝深深行了个礼,弯眉浅笑地喊了声“少爷”。
除夜向云松在饭桌上跟王氏打嘴仗时都笑称要喊她大姐了,后来到底还是放她一马,仍依过去叫她姨嫂。本来她谨遵妾侍礼数,喊声少爷少夫人也没什么不对。
但一则她年纪大,二则她毕竟是向云柳的侧室,还是现在向家唯一的小少爷昊儿的生母,向云柳故去,正室卫宁儿又已改嫁,她在向家的地位照理比过去要高一些,这种情况下随着向云松的“姨嫂”反称他一声“二叔”是最得体的。
结果她硬是要喊成“少爷”不说,还一反过去对向云松点头招呼的大方做派,含羞带怯地居然还行起了侍妾对男子的礼。这样子一眼看过去,他们三人就又是一夫一妻一妾的既视感。
他当时心里就顶上一阵猛烈的不舒服。
偷眼看向云松,发现他若无其事地称呼了一声“姨嫂”之后再没别的表示。卫宁儿不知道他不在场的时候,王氏对向云松是否也这样行礼,眼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王氏侧站着不动硬要请他们先行,向云松也不想跟她多谦让,准备进去饭厅门口时,卫宁儿还是感觉到,向云松原本贴在他背后的手伸到他腰侧,将他揽住了身体贴着他走进饭厅。
当时没多想,此刻看对面王氏那跟长了手一样,恨不得摸到向云松脸上的眼神,卫宁儿脑子里不仅涌上除夜喝屠苏酒时王氏刻意落嘴在向云松喝过地方的情景,更是想起来了向云松刚才的这个动作。
是了,如果他无知无觉,是不会刻意改贴为揽的。正因为他也接收到了某些信号,才会有所表示。
卫宁儿一阵烦乱,王氏阴魂不散,存的什么心思他就是不想见到,外面那些好事者编的故事也都已经明确告诉他了,而他午后才在书房再次拒绝向云松的求欢。
这个时候又想起来成亲后第二天去到正厅敬茶时,王氏在他和向云松身上扫来扫去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卫宁儿心烦意乱。
“向东说你比大哥当年谈买卖还狠!”向云荷一乐就容易口无遮拦,这话兴高采烈地说出口之后她还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