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愣了半秒,扑哧一声笑了,思绪被拽了个急转弯,他们的关注点果然大相径庭。
这话也算不得前言不搭后语,毕竟她刚才开起了这个玩笑。再说听到这话时,她内心一阵莫名开心,也是不容忽视的。
她忍不住继续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我喜欢......”
他没再从镜子里看她,而是身体微微前倾,将转椅转向右侧,面对她的侧脸。
“我好像喜欢志趣相投的。比如喜欢音乐?喜欢读书?哦,也不用读书好,但总之不是语言关还过不了的。”
头发已经被几分钟前离开的曾哥固定好,于是她也能缓缓扭头,斜眼瞥了他,心想你很爱读书吗?你很懂音乐?可撞上那道澄澈的眼神,她临时收起反问改了口,“你这要求挺特别的。”
恍然间记起三天前的话,那是在她公寓里的洗手间,因为一瓶香水,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他俩和别人不一样。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话归为暗示,但两个人第二次见面,什么明示暗示,似乎都有些冒失。
冒失到她认为可以暂且忽略不计。
粉色的日暮褪去,天色渐渐转暗,他们也天南海北换了几个话题。
当然,她还是不免问起了他最近读了什么书,因而又延伸到她申请研究生的事。
“我原先也考虑过明年换个学习氛围浓的地方,甚至换个国家。”她边说着,将蜷缩在转椅下的双腿缓缓伸直,顺便抬眼瞟了瞟镜中的挂钟,窝在这里一个多小时,是有点累了。
陆理听得出这话还有后半句,也保持耐心没插话,见她舒展了身体,也不由自主跟着活动肩颈,他全程陪坐,也有些累了,但他并无起来走走,或是挪到远处的沙发上的打算。
况且听她言语间比刚才轻松不少,这让他感到欣慰。
“不过去年和我gay蜜去欧洲玩了一圈,东部几个主要城市我也去过。最后还是觉得这里好,材料我准备的差不多,下周就递申请。我想留在加州。申五所学校,应该也够了。”
说罢抬眼在镜中看了他一眼,给了他肯定的目光。
“还是喜欢这里吗?”“多喜欢也未必谈得上。”她歪了歪脑袋,“异国他乡也不至于产生归属感。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懒得折腾。找房子搬家,都是很麻烦的事。”
还有个原因她没提,奶奶去世后,她观察过自己的心境变化,有一点很明显,原先喜欢四处闯荡的心境,悄然消失了不少。
按理说奶奶已经不在了,无牵无挂,世界天大地大,无牵无挂,实现自我的道路更通畅了,应该更有动力留下来多深造几年,甚至像很多同领域同学那样留下工作。有些朋友善于回国整合资源,赚钱平步青云,可她的志向不在那些,论学习或科研环境,这里略胜一筹。
然而上周从北京回来那天,爸爸临时有事,是二叔家的堂哥送她去机场。
一路没什么话,车子即将在航站楼前停下时,她仍在放空思绪。堂哥却突然冒出一句,毕了业就早点回来吧,你爸爸一个人在北京,怪孤单的。
她望着航站楼前行色匆匆的离别场景,心也飞到了大洋彼岸,当即反驳了堂哥,说这东西可不好说,如果要读研,毕业不知猴年马月。
堂哥干笑两声,说那也是,你想多读书,大爷也一定会支持的。
然而在万米高空之上,脑中回荡起堂哥的话,联想起那几日爸爸落寞的眼神,像是被那话打动了一样,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令她奇怪的是,她自认为从小到大和爸爸的关系算不上多铁,虽然他也不是透明的,但无论物质或情感,都不依赖于他。所以好像也没什么回去团聚必要,真要常年在一起住,说不定别扭多过温情。
他们性格相差甚远,爸爸循规蹈矩,她则喜欢特立独行。志向上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看不上爸爸那套单位里的处世之道,他只懂那点办公室政治,对她探索科学的兴趣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