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哥像服务行业的许多从业者一样,擅于察言观色,可以十分健谈而不触及客户隐私,也可以在有需要时装聋作哑。二人自打进了门,嘴里就没有停过,很容易看出二人关系虽然算不上多熟,但也不怎么简单。两个无话不谈的人,关系进展不会太慢。
况且凌澜是他几年的常客,从还没正式进入大学,到现在大四,这是头一回和男生一起来。
陆理在他眼里,也称得上有过人之处。
和她一起来的男生他也接待过三次,虽然对发型细节要求高,但也绝不是那种有点钱就吹毛求疵的人。这所学校不乏拘谨的书呆子,他却每次能与他谈天说地。
与阶层悬殊的人相处时,随和和边界感并存,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能做到的不多。
况且根据在在国内外开店多年的经验,愿意坐在这里等两个小时的男生不是没有,而大多数是躲到更舒适的沙发上去看手机,更有甚者没事就出去抽根烟,至少不会在旁边陪女生聊天,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期间还反复关心她饿了没有,虽然要为等会儿的大餐留着肚子,但她上了一天课没好好吃饭,他也可以去附近的便利店帮她买点零食,垫垫肚子。
所以他一边检查上色情况,一边提出建议,“其实下次你们可以同时来,染发的间隙,就可以搞定你那个简单的发型。”
凌澜心想她会不知道吗?她昨天是故意为之。因为他很有可能等几分钟觉得闷,就可以直接去餐厅。不过现在看来,幸亏他有这个耐心。
陆理答应地愉快,凌澜就有些敷衍,又转回了刚才考GRE的话题,问他是不是忙着搞游戏,而对学习没那么大兴趣。
曾哥不知道那游戏公司的事,只以为她说的是忙着打游戏,想也没想就替他说起好话。
“陆总不是不学无术的人,我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了。”
“哦?怎么说?”凌澜心说自己来了这么多年,陆理倒与这曾哥更为熟络,她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忽悠的。
“夏天的时候我和朋友炒了点美股,刚进去像个无头苍蝇,什么也不懂,只懂跟风,靠听湾区这些科技股的消息。陆总随口说了两支他看好的,本来我不敢冒进,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就试了试,果然小赚一笔,早知多买点。”
陆理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从朋友说的论坛上看的,实操的经验不算多,顶多摸出点逻辑。再说美股市场瞬息万变,谨慎点是对的。我投入的也不大。”
“哦哟,你也知道瞬息万变?”凌澜当是什么优点,在她看来他不算专业人士,这无非就是运气好些,“风险那么大,以后还是悠着点吧,你又读书又要管国内的事。倾家荡产的又不是没有,你看看街上有多少homeless(流浪汉)。”
曾哥心下奇怪,在他眼里哪个小姑娘不希望男方多点财路呢,陆理又不是不擅长,不鼓励就算了,这打击来打击去,对她有什么好处?
谁知陆理并不当这是诅咒,看她说话间弯弯的睫毛还带着笑意,只当她是担心。“我知道啦,也是随便开了户试试看的。期末顾不上,我肯定就要撤了。”
陆理心花怒放,曾哥却像吃了瘪,连忙换了方向,说陆理上次推荐的房产中介很靠谱。
家里的小孩过两年就上小学了。自己年轻时种种原因没好好读书,现在后悔也没必要,不过既然漂洋过海,为孩子创造了好的环境,在学区房的事情上,可不容马虎。
凌澜这次语气有所缓和,“看来你一天天在外面晃来晃去,四处结交,也没白忙活。”
陆理若无其事的傻笑,实则有些心虚。那做房产中介的姐姐,正是Sandy的朋友。曾哥拆发片的工夫,他渐渐回过味儿来,摸不清凌澜对她的态度。
好在发片刚好拆完,曾哥带凌澜去后屋洗头,这话题并未展开。
差十五分钟七点,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发廊。
凌澜对自己的新发色十分满意,走出门便举起手机开始自拍。
奈何天色已经黑透了,路灯的灯光下,照片呈现出的效果和自己的想象相差甚远,她不满地叹气。
“要我帮你拍吗?”陆理在她身后说道。
“不用了,太暗了,不拍了。”
“那我和他们在群里说一声我们现在出发。”
凌澜这才想起还有个群,“对哦,他们一定等急了,不过刚刚我看了,居然没有人催。”
“不急的。晚上还要喝点,太早吃完,喝得也没兴致。”陆理俨然习惯了这里party的作息,“而且你刚来的时候,我问了曾哥你这个要多久,就告诉了郑凡和梁老师大约七点,喊他们晚点再去。烧烤那个东西,冷了没办法吃的。”
“啊?”凌澜大惊,站在原地怒目圆瞪,“我昨晚在群里讲了的不要等我的,你这让大家因为我饿肚子,这样多不好啊。”
陆理赶忙笑着解释,“没关系的,梁老师说了他和然姐六点多才忙完的,还说然姐出门必须要化妆,所以时间刚好,我们现在过去也就一刻钟的时间,搞不好他们比我们还晚呢。”
她松了口气,然姐手法再娴熟,全妆也要半个小时起步,确实时间差不多。而李晓晓的课表她知道,下午那节课前,她不会饿着自己。至于郑凡呢,如今想到这名字就心生晦气,他多等等不打紧,等不及了不想来了最好不过。
“好,你知道地址的吧?”她边打开车门,边问了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