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接下来的后半场,预想中那些夸张的场面并未发生。
事实甚至与其恰恰相反。
Sandy和郑凡在沙发对面正襟危坐,两张椅子隔了半个人的距离,没了那些若有若无的亲昵不说,简直像教授随机分配的组员。除了偶尔扯几句游戏相关的话,其余时候算得上疏离。两人需要喝完一杯罚酒时,特地找来两个一次性杯子分装不说,量也是拘谨的平分。
倒是陆理大包大揽替她喝了不少,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眼前和心里都装着疑惑,顾不上与他客气。
现在与离开前唯一的变数就是上楼的晓晓,哪有人当着女朋友的面肆无忌惮与别的女生眉来眼去,女朋友不在反而恪守男德的?
再者说Sandy刚刚当众释放了自己单身的信号,郑凡若真有什么歪心思,此时应该更加肆无忌惮才对。
对于郑凡态度上的急转,凌澜也很难从Sandy脸上看出不悦或是其他异样。
角度原因,二人经常会对视上,Sandy没有一次不是眼神相接的时候对她笑。而且带了不少善意,她不由想起刚才她问起Sandy过往,她声情并茂地讲给她听。
此时像是在传达,我愿意把我的经历分享给你,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难道之前Sandy和郑凡的眉来眼去,都是郑凡主动的?
不知何故,她心中的天平已经渐渐偏移。
不论道德标尺或是对于事实的评价,但凡是人发明的,一律是主观的。
Sandy固然不是全然无辜,难道郑凡就没问题?就算Sandy是苍蝇,苍蝇也不叮无缝的蛋,每次在网上或是身边八卦中听到男方出轨后美美隐身,变成所谓原配小三之间的争夺,她就觉得愤恨。
算了,路人甲乙丙的破事,她前几天才听了文泽禹倒垃圾,脑容量浪费太多了。
还是专心喝点酒吧。
不记得过了多久,满桌花花绿绿的酒终于变成空瓶,意味着众人终于该各回各家了。
陈微然伸伸懒腰,宾客散去后,象征性地陪梁老师打扫残局,却被以她动作太慢为由被梁老师赶回沙发上。陆理倒是个合格的帮手,一丝不苟地把杯底的酒底倒进旁边厨房的水池,再把空瓶扔进垃圾袋。陈微然翻翻白眼,专业的事交给擅长的人做吧,她摇头晃脑地来到凌澜身边,见她正杵在角落刷手机,等她的“司机”。
“他们总算走了。要不是你们回来,这局早就散了了。”陈微然边说边看了时间,“不过三点也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没折腾到快天亮。不要晓晓都睡醒了,楼下还活在昨天。”
“什么?”凌澜望了望门外的方向,那辆原本和郑凡的车并排的x5,已不见踪影,“他没有把晓晓带走?”
她心里一凉,果然无论有没有Sandy的出现,郑凡和李晓晓之间到底是出现了裂缝。
不然李晓晓要睡觉的时候,他就应该带她回家,而他非但没这么做,还在楼下玩的忘乎所以,现在干脆是把女朋友留在别人家客房,自己一走了之。
他不会......她又想起他和Sandy并排而坐的样子。
“没有。”梁老师用湿巾擦着茶几桌面,“他提了一嘴李晓晓睡昏过去了,他不好弄走。我就说明天再说,不要搞得我们不欢迎晓晓一样。”
“对啊。他最好拎拎清楚,晓晓才是我的朋友,没有晓晓谁管他是谁。”陈微然那又长又密的睫毛被她翻到了天上,她抱着双臂耸耸肩,“不过我看他们快了,不和他回家也没什么的。他们家就一间卧室,万一吵架晓晓都没地方去。”
梁老师忙着擦桌子,陆理则收拾地上的空瓶。
凌澜没想到事态进展如此之快,陷入沉思。
陈微然见没人理她,继续喋喋不休,“你们刚刚不在没看到。他脑子像进虫子了,一会儿说文泽禹小题大做,一会儿乱开玩笑,嘴上没把门的。”
梁老师的手瞬间顿住,心想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说多了可能会破坏同学之间的关系,于是撑在茶几上弯着腰,却抬头用眼神示意。
陈微然表面满不在乎,怼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说出口,郑凡开得玩笑并不好笑,什么陆理和凌澜一同早走,是为了滚床单?分明是郑凡自己有这种心思,才会把别人往这个路线上安。
想到这里,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凌澜也带着满腹疑团,同时问她怎么了。
她却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依次看了客厅中剩下的另外三人,认真问道,“刚刚Sandy,是和郑凡一道走的吗?”
凌澜愣住了,她只记得带着困意仓促地应付Sandy,说了几次下次见,根本没留意这些门外的后续细节。陆理正在把垃圾袋挪到玄关,路过她俩时开了口,“有可能。我知道她没有车的。她每次来回Shellington,都是打车或者有人接送。这个时间打车,不好打也不安全吧。”
“那他们俩......”陈微然不确定,所以只试探着说了半句。
凌澜忽然停下正在把玩毛衫挂绳的手指,“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我来问问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