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翎绾勾唇,“倒也没有,只是我儿时有位旧交。我看着承王便想到了他,竟有一种故人相逢的感觉。咱们冥冥之中,搞不好还真有缘分呢。”
“是吗?”白瑾卿手指微不可察的一蜷,眼底却看不出情绪,“那姑娘可要小心了,人在放松警惕的时候往往死的最快。”
暮翎绾闻言垂了垂眼睫,兀的笑了一下,“放心吧,这生死利益面前,旁的都是虚的,我还没昏头到那个地步。”
白瑾卿目光动了动,下一秒已经起身,“姑娘大病初愈,静养为上。一会会有人送吃食过来。姑娘吃完早些歇着吧。”
暮翎绾抬起眼眸,眼底笑意不减,“眼下公子对我也算知根知底了,我还没问公子名字呢?以后相处,总不能一口一个公子姑娘的叫吧。”
“颜瑾。”
暮翎绾闲散的接了一句:“好名字。话说我那日是怎么回来的?”
“担架扛回来的。”
……
她看着那道跨出大门的身影,眼底一沉。
你到底是谁?
傍晚的时候,果真有人来送过一次饭。
门被敲响。暮翎绾起身打开屋门。只见外面站着一名女子,看着和她差不多大。身着红色义服,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干净利落。她一进屋门便绕过了暮翎绾,把那食盒往桌上一放,头发因为惯性顺势一甩,面色说不上有多好看。
暮翎绾幼时是察言观色惯了的,这点微妙的情绪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只是眼下一些人对她的喜恶也不是她短期所能左右的,何况她自己还面临的一堆事情,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实在塞不进她的脑子里了。
燕韶安放下食盒抬起头,便见暮翎绾朝屋内走来。
女子头戴帷帽看不清表情,身姿单薄,唯一露出来的手背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早听说暮翎绾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如今仅过了一晚,她便能强撑着下床了,即使步伐还有些不稳。这些坐吃空饷的传教士里面,这般坚韧的人倒是少见。但到底是传教士。
燕韶安目光一转,已大步流星离开了房间,似是一刻也不愿在里面多待。
暮翎绾打开食盒,看着映入眼帘的饭菜,里面一道鱼汤格外显眼,她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姑娘,不知这饭菜是何人准备的?”
燕韶安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厨房。”
……
还能好好聊天了不?
夜半。
一支烟管已悄悄捅破了窗户纸。
几人逮着守卫换班的空隙,一路摸到了暮翎绾的房间。
三个人咕咕嘟嘟的交谈了一阵。
“里头亮着灯,不会还没睡吧?”
“管它呢,迷烟一放,管她醒的睡的都得晕。”
左右闻言俱是点了点头。
——
除夕夜。
焰火嘶鸣一声,窜入云霄,燃做烟花在空中绽开,炸了个火树银花不夜天。
“好看不?咱们也放。”杜衍开口。“师父,别呀,这玩意烧钱的。”姚桎道。
“我煲了鱼汤,都来喝!”
一道带了几分英气的女声传来。
“鱼汤?我来了!”姚桎跳了一下,八岁的孩子如猴子般窜向苏捻,先一步等在桌前。
奇怪,他不是一直对苏捻做的鱼汤避之不及的吗?
“臭小子。”杜衍笑骂一声。
“诶?绾儿和卿儿呢?”苏捻问。
不远处。
“弹弓,你玩过没?要不要我教你,前几天刚从姚桎那里学的。”暮翎绾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兴致,有些得意。
这回总让我找到个我会你不会的了吧。
今日除夕,白瑾卿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衬的皮肤白皙,面容如玉。
岂料他道:“没有,不想玩。”
“别呀……来吧。”暮翎绾被白瑾卿的话激起了“斗志”。
白瑾卿垂眸,睫毛上下眨了眨,藏住了眼底的笑意。
“你看,这样!”她已架了东西在皮筋上,石子蓄势待发。
下一秒身后传来声音。
“绾儿!”
“师娘,我们在这儿。”暮翎绾转过头回了一句。她放下弹弓,下一秒已经走近,白瑾卿跟在身侧。“嗯——”杜衍大拇指和剩余四根手指夹起舀好的一碗汤,已先一步把热汤送入口中。
他一边喝,一边分出余光看向另外几人。
那意思很明显:尝尝?
“来。”苏捻眉宇间挂上几分笑意,“卿儿,正好,你尝尝婶煮的鱼汤味道怎么样。”
暮翎绾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白瑾卿接过碗,温声说了句谢谢。
“来,绾儿,你也来一碗。”苏捻豪爽道。
姚桎大呼:“我的娘呀!师娘,这哪是汤,是鱼的洗澡水吧?师娘,你给鱼洗澡需要用这么高的水温吗?都把人家烫熟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苏捻微微怒了。
“好喝。”白瑾卿朝苏捻露出一个笑来。
苏捻见状,微微欣慰。
暮翎绾闻言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
姚桎已先一步开口:“不是吧瑾卿,这都好喝?你味觉什么时候坏的,找军医看看不然?哎呦!”
苏捻已一把揪过姚桎的耳朵,“嫌难喝?”
此刻的苏捻在姚桎眼里虽面带微笑,却面如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