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举着那火把,在全场注目下,拾级而上,半分钟的路硬是给他整整拖长了一倍。那架势好像是要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岂料他还未走到头,当即觉得面上一凉。他的脸连带着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心底一惊。他不可置信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怎么湿湿的?
他抬起头,只见天空兀的降下毛毛细雨来。雨丝飘在脸上,激起一阵细密的凉意。
他快速把目光移像手中的火把。火苗在雨水的浸泡下当即弱下去不少,但所幸雨不算大,火苗原本就烧的旺,这会子也没有灭掉。
果然詝神还是眷顾我的。
老子不信了就。
“诸位瞧好了!这是烧死妖女的神火,自然是不会灭的!”他话说着,已快速走完了最后一梯石阶,紧接着快速走向暮翎绾。
离枝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倒是青时,他对二人对局势的把控还算有信心。毕竟这么多年他们和主子多少次险象环生,最后都解决了。如今这个又算什么。
王启朝暮翎绾冷笑一声,紧接着将手中的火把往她脚下的稻草堆一扔。
火焰在触碰到稻草的一刹那熊熊燃烧起来。火光把王启的瞳孔映的赤红一片,他转过身,大喝一声,“诸位看到了吧?!这就是妖女!前日夜间,詝神进入到我梦里,赐予我神火,雨水触碰不灭!这就是神旨!”
此言一出,场上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
台下传来唏嘘声。
王启疑惑的回过头,却见适才还燃烧着的焰火,不知何时已经灭掉了,只留下一抹青烟,被风带着往面上一吹,迎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细密的雨水一片接一片的拍打在他的脸上。王启面色一白。
“不可能!!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使了什么妖术!”怒火顺着他的脖子燃到了他的面上,赤红一片。他说罢,已经狰狞的抬手去掐暮翎绾的脖子。
暮翎绾面色一寒,她袖间的刀刃因为手被绑着一时间动弹不得。纵使她早有准备,眼下也因为行动受桎梏不可避免的慢了半拍。
岂料王启还没触碰到暮翎绾,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一阵钻心的刺痛从手腕直冲天灵盖。惨叫声霎时间传遍整个校场,掩盖住了蛙鸣。直到那声音停了,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暮翎绾目光一怔。
白瑾卿已先一步出手了。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不知何时拦在了暮翎绾身前,下一秒只见他手指一松,放过了王启可怜的手腕。
只见王启手臂因为惯性向下一耷,手掌软软的垂了下去。
他这一出手竟直接捏碎了王启的腕骨!
这才是那日带着他们围剿妖兵的承王啊!
离枝和青时已上前解开了绑着暮翎绾的麻绳。
暮翎绾收回手,宽大的衣袖顺势掩盖住了手腕上青紫的勒痕。雨水打湿了衣服,凉意从衣领灌了进去。
她从白瑾卿身后绕到他了身侧,目光在场下扫过。
她在一些人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紧接着又被一种敬畏所取代。她也在一些人面上看到了不甘,慌乱。
黏连缠绵的雨丝不知何时断了气,天边的一缕阳光穿透连日蒙在头顶的云层,直直的洒了下来。
彼时风日暄霁,石台嵌水如镜,映万千华光,照四海清明。
众人如梦初醒,台下呼啦跪了一片。
“拜见神女!拜见承王!”
白瑾卿面色闪过一丝讶异,余光看了一眼暮翎绾。
昨日夜半,暮翎绾趁着黑暗里几人不注意,扎破了袖中的水袋,水流顺着袖子滴下,打湿了身下的稻草。
近日正逢清明,她观天象预料到清晨会有降雨,只是他们动作慢了半拍。雨水降下本可以掩盖住稻草潮湿的真相,岂料还没来得及等到王启点燃稻草,雨就提前落下来了。但是也都可以圆的回来。倘若雨下小了,就可以像刚刚那样,稻草是湿的横竖烧不起来。倘若雨下大了,那刚好把火给灭了。只是今日会有日出倒是他们没预料到的,还真是奇了。
“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义军刚建起的时候,我便同诸位说过,义军军纪不可违,如此方能保证军中清明有序。今日王启等人一为私自饮酒,触及禁酒令,二为动用私刑,三为动摇军心,以下犯上,四为寻衅滋事,妖言惑众!倘若义军中人人如此,那诸位每日看戏就好了,还打什么妖兵?何苦干着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
白瑾卿话音一顿,下一刻他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三人拉出去斩了!”
昨日那二人哪里会想到事情会闹到如今这个局面。二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大呼饶命。早知道昨日就不喝那酒了,如今算是被王启坑死了。
王启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面色苍白一片,浑身冰冷。下一秒已被左右拖了出去。他眼底闪过一抹不甘,“你们……!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