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离枝拱手。
桌案前铺着一张地形图,白瑾卿手上动作未停。敞开的门照进一束日光,衬的那双手愈发的骨节分明。
“何事?”他勾画完最后一笔。
离枝感觉到上面一道目光注视过来,他背下意识挺直了些:“昨夜王启手下的人和石六起了冲突,被属下撞见,结果有人和属下说陈五和胡四半夜鬼鬼祟祟出去了一趟。今早我见着两人,身上像是上哪里滚了一圈回来,问就说是挨了罚心里面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白瑾卿温言道:“你觉得他们不对劲?”
!
主子你懂我!
离枝快速接道:“是!”
白瑾卿似是看出了离枝的心思,眼底染上了一抹笑意,“找人盯紧些吧。”
?主子你好淡定啊。
次日夜里,屋内,明黄的烛火在壁上倒映出一对人影来。
暮翎绾坐在椅子上,她摘了帷帽。脑袋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沉,又赶忙把头正了回来。
她睁开眼睛,眼底是藏不住的困意。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穿过桌面伸到了面前。
拇指和食指间捻着一只红紫色的圆润的葡萄,衬的手愈发的白皙,明明是拿剑的,却活脱脱是一双弹琴的手。再往上,袖子间露出一截手腕来,精瘦又暗含力道。
暮翎绾目光眨了眨,把眼底的泪花眨了出去,面前的视线更清晰了些。
对面传来声音,乍一听透着几分蛊惑的味道:“今早刚摘的葡萄,很甜,不尝尝么?”
这会子正是三更天,暮翎绾困的不行,恍惚间意识都朦胧开来,还以为自己坠进什么温柔乡了。她打了个激灵,接过那葡萄。
葡萄入口,皮还未来得及咬破。“甜吗?”
暮翎绾扯出一抹笑来,敷衍道:“甜,哪里摘……”
下一秒暮翎绾听到对面传来一阵闷笑,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样,连带着胸膛都微微起伏。
?
大晚上的抽什么?
葡萄的汁水终于在口中化开。细细回味过来便发现,那葡萄虽然说不上酸,但也绝对称不上很甜一说。
暮翎绾愣了一下抬起头,却见白瑾卿眼睛微微闪动了一下,眼底的笑意还未消下去。
她当即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向来只有她耍别人,还是头一回的有人反过来戏耍她。
但暮翎绾本可以继续把自己这个谎给圆下去,毕竟一串葡萄里总不能每一颗都是这副德行的。她可以接着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然后欲盖弥彰道:“这颗是甜的。”但不知怎么的,在这一瞬间,她突然不想了。
她用这套话术在人群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头一回有了主动暴露的心思。
“颜瑾,我发现你捉弄人很有一手。”
暮翎绾已经完全精神过来了。
白瑾卿看着暮翎绾的眼睛,眼中笑意不减:“如何是我捉弄你?你适才自己说的甜。”
暮翎绾一梗,下一秒她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白瑾卿:“承王对我这套话术似是很熟悉?”
白瑾卿喉结微微滑动,“不熟。”
好一个不熟。
暮翎绾动了动唇,似是还要说什么。“承王!”
屋外一道声音响起。
暮翎绾收回视线,只见离枝两只手和老鹰拎鸡仔似的抓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青时拱手站在房外。
两个人在看到暮翎绾的一瞬间,面上俱是一懵。
胡四和陈五哪里管得了这些八卦,他们只觉得有一束目光凉凉的打到了自己身上,俱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白瑾卿坐在房内,喜怒难辨,只听他淡淡问了一句:“哪儿抓的?”
“城门口。”
青时抬眸看着白瑾卿,似是在等白瑾卿示意。
暮翎绾有些回味过来白瑾卿大晚上叫自己过来干嘛了。
她嗓音清冷:“搜过身了吗?”
青时性子沉稳些,似是看出来二人关系不一般,连带着语气都恭敬了些:“搜过了。”
离枝在屋外大声回了一句:“没搜出来!”
他趁着答话,脑袋还在悄悄的往屋内一个劲的探,恨不得找个八倍镜把屋内两个人周围的蛛丝马迹都搜个干净。
过了几秒钟光头探出去显然是不够的,离枝抬脚还要偷偷往里面走两步。岂料下一秒他余光触碰到白瑾卿的眼神,他腿一僵,缩了回去。
他敢保证,刚刚要是再缩的慢一点,他的腿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暮翎绾正垂眸想着事情,显然是没注意到主仆间的细微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