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所有部队在9月6日被下令撤至维斯瓦河以东,组成维斯瓦河——桑河防线,据记载德国冯·伏尔曼上将的判断是,从军事角度,这场战争已经结束。
“……英法的军队根本没有任何动作……政府昨天临时迁往卢布林……”
“一群懦夫被德军吓破了胆……下一步他们打算往哪迁?哈!巴黎还是伦敦?!”
“我们要不要也走?”
“布拉德!你要走就走,我情愿……”
书房的门被骤然打开,检查加减运算的程舒抬起头,是斯泰因豪斯和两个不认识的波兰人。
“……这是?”体型偏胖的布拉德鼻梁高挺,两鬓留有发绺。
“我孙女的家庭教师”,眉头紧锁的斯泰因豪斯侧头回布拉德一句,再看向程舒,“抱歉,程小姐,我想今天的课程需要换个房间。”
墨绿色底边刺绣的窗帘低调奢华,法式铃兰花吊灯为房间增添一丝田园气息,实木书桌上摆放整齐,克莉斯多的套房内还有一间单独的小书房。
在笔记本上按日期出题,第三次翻页的程舒感受到克莉斯多惊慌的视线。
“……每天做一页题,直接在旁边打草稿”,程舒继续翻页。
放松下来的克莉斯多悄悄瞄程舒。
“做完了?”将笔记本合上的程舒看向克莉斯多。
“爷爷想让我去巴黎待一段时间”,克莉斯多打开话匣子,“我不想去,我走了就没人每天为他弹钢琴,他说我弹肖邦的时候,总会让他想起爸爸。”
巴黎?法国一战伤亡惨重,二战打不过,反战情绪持续高涨,德军要达到巴黎的时候,维希政府直接举白旗投降……安全倒是安全……走神的程舒发觉自己的手被握住。
“……我该去吗?”克莉斯多两眼泪汪汪。
“巴黎是个安全的地方”,程舒估摸自己要失业,“你越早离开越好。”
哭成泪人的克莉斯多抱住程舒。华沙的街道还算热闹,因为在昨日,媒体的报道是波兰即将对柏林发起进攻。
路过酒馆的程舒看到沃纳蹲在路边,双手前伸,眼捷投下的阴影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人生尚且没思考清楚,恰巧抬头的沃纳撞上程舒准备移开的视线。
“小姐,下午好”,沃纳笑起来,想要找回场子,“我上次好像没说你的眼睛有多漂亮?”
“下午好”,程舒并未放慢脚步,她只是视线稍停留。
“你的眼睛简直……”沃纳突然说不出那些华丽的辞藻,他想到搬家那天路过的旷野,寂寥的……
程舒说了句再见。
“……无法再次路过”,沃纳喃喃自语。
风吹散青年人的低语,只剩落叶停在地面。
米白色针织背心套浅咖啡色条纹衬衫,外搭卡其色翻领风衣,身影修长的奥斯库站在路口。
常年走路不看路的程舒差点平地摔。
“去走走?”奥斯库挑眉。
明黄渐染橘红的树林倒映在湖面,天际灰蓝与绯红交错,湖中心的建筑长廊光影交叠。
对向走来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妇人,金发碧眼,面容姣好,不过眼神有点怯怯的。
“女士?你的手帕掉了?”注意到绣花手帕跌落在地上,程舒捡起来归还。
“谢谢”,妇人格外羞怯地接过,白皙的手背有宛若蝴蝶状的红色印迹。
和手帕上的绣花很像,走神的程舒问出声,“这是什么花?”“很漂亮”,程舒补了一句。
“三色堇”,妇人的眼睛如同山林中的鹿一样清澈。
三色堇……不都是紫的、黄的、白的吗?咕哝一句的程舒不太喜欢这种花,中心骤变的深色总给她一种瘆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