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打量自己。
身上被牙齿划伤的伤口全部消失,代替它的是手背上密密麻麻青紫的针孔,还有身上暗沉的电击伤。
他的身体状态,包括身高,都回到年龄个位数的时候。
身上套着宽大的病患服,让他再次想到多年前在洪山精神病院的日子。
四周的血肉扭曲重塑,组成了昔日的病友,肉眼可见,不过都是用肉组成的假象。
而这些假象正扭动着弯折的手臂,向他打招呼。
画面再次变换,雪白冰冷的走廊在视线里延伸。
站立在原地的肉人就像是褪皮,身上的血色、脏污褪去,蜕变成医生记忆中的模样。
医生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拖着宽大的衣裤,朝一间间病房走去。
闲庭信步,仿佛在逛后花园。
他在这里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
安老头,刘大哥,胡阿姨……
看到安老头的时候,对方朝他眨了眨眼睛。
医生收到暗示,走了过去。
安老头像个圣诞老头一样哈哈大笑,从身后变出一个苹果。
医生伸手接过。
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并没有张口咬下去。“心意我领了,苹果我就不吃了。”
“因为我看到你从厕所出来没洗手,用扣完屁股的手掏苹果。”
听到医生的话,安老头咧嘴坏笑。
“这你就不知道吧,上厕所不洗手风味更佳。”
“……”
一路上,不论是医生、护士、护工、义工,看到他都笑着打招呼。
医生从来没见过态度这么好的医护人员。
好到他都不好意思杀人了。
……
才怪。
医生笑眯眯地走到护士身边,抽出了她口袋里的原子笔。
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扎进了她的脖子。
再一抽。
“嗬…嗬!”
气管受损导致护士的喉咙如同破旧的拉风箱,一吸一抽发出沙哑的嘶鸣。
鲜血先是一股一股从伤口里挤出,然后在某个压力节点,直接喷射开来。
就像是高压水枪的枪口,液体一下子溅射到天花板。四周的环境突然一静。
医生手里握着还滴血的原子笔,笑眯眯地环视四周。
与他对视的那群家伙表演也很生动,他们开始大叫,手忙脚乱,原本呆滞的病人也开始发狂。
但所有人的忙碌和慌张都特意避开了站在原地的医生。
仿佛他刚才杀人的行为,是整个表演中最无关紧要的一环。
倒在地上的护士还没死去,她明媚的双眼依旧温和看向医生,仿佛在包容一个孩童的顽劣。
医生低垂眼眸,用脚尖摁住她还在沽涌鲜血的伤口,嘴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想要唤醒我心中的善意?”
“还是愧疚?”
他笑得像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既然你们装作视而不见,那我就一路杀过去。”
医院洁白的墙壁上,如同泼墨般染上了红色。
就像是一幅大型艺术品。
抽象又血腥。
把一整层的人都杀光后,医生缓缓爬上楼梯。
吸饱鲜血的裤脚拖在地上,划出蜿蜒的血痕。
上一层的人依旧面带笑容,与医生打招呼。
他们既没有受到下面一丝一毫的影响,也没有觉得浑身浴血的小孩很奇怪。
只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般。扬起的弧度都一样,眼睛也眯起来,细长如弯钩。
医生注意到,这群家伙,在模仿他。
又是一路的血腥。
当医生把原子笔从最后一个人的心脏上抽出后,整个走廊再也没有声音。
哒,哒,哒。
脚步声从狭长的走廊传来阵阵回声,有人从远处走来。
医生起身朝声源方向看过去。
周子音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她柔顺的头上还扎着五颜六色的小辫,噔噔噔地跑动间,头发有弹性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