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凛勾唇一笑:“是,此香特别,可助你凝神益思,曾老方子上写了,每日吸满两个时辰。”
倏然,霍凛摁了她颈,对她耳语,语气变冷:“别推开,装作无意,看对面街的马车。”
崇嫣没有挣扎,倚在霍凛怀中悄悄望向对面,这条街人烟寥寥,对面巷子里挂了好些花灯,那青篷马车半身掩藏在花灯后,车厢中一道人影正掀着帘子偷偷打量着他们。
那人螓首蛾眉,面色带忧,隔得远看不清具体神韵,可看那衣料颜色隐约是那上京的金枝玉叶。
“沈溶月。”霍凛确定了她的猜测。
可他明明背对着马车,怎么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她为何跟踪你我?”崇嫣压低声音问,想到一个可能性:“不会是想看你我是不是真定了亲事吧?”
霍凛嗯了一声。
崇嫣越过霍凛背脊望向马车处,沈溶月好似一直望着这边,仿佛帘后一道幽怨的鬼影。
隔着一盏盏花灯,视线执拗地落于她身,看得她心中一激灵。
“我有一法,可逼走她,只是…”霍凛抿着唇,似十分为难:“恐怕要冒犯一下你。”
崇嫣瞬间明了,她想到醉酒时霍凛那个轻如鸿毛的吻,这霍府世子于男女之欲上,说着最狠的话,却做得轻柔。
仔细想来,他对她最冒犯的时候,也不过是在她醉酒时一个一触即分的轻吻。
她对霍凛做过的,比这冒犯得多。
“行啊。”崇嫣洒脱道。
都互相冒犯那么多下了,也不差这一下。
可她的洒脱好似激起少年某种凶性,先是浅尝辄止,而后碾磨辗转,崇嫣受不住地偏头避开,可霍凛哪会容她躲,抬手控住她后颈,叫她直面这场‘冒犯’。
兵法便是如此,他既已拿了攻城许可,自不会退让一步。
渐渐地,崇嫣险些战立不住,她步步后退,直到背脊挨上了一堵墙,飞檐下地锦微垂,成了他们最好的遮蔽处。
她手指蜷着,心房处也因这深吻一阵阵心悸,她阖了眼,渐渐沉溺——
直到一手握了她的腰,她身子骤然悬空。
崇嫣倏地醒神,霍凛眼中划过一丝憾色,放开了她。
二人朝对面巷子看去,那里已然没有青蓬马车的身影。“看来被刺激走了。”霍凛远望了望。
崇嫣碰了碰微肿的唇,轻轻吸气,霍凛心中微动,扣了她手:“我的错,今夜陪你看花灯。”
蓦地,马蹄声疾响,霍七领着一名霍家军将士驾马飞驰,转眼就到了霍凛眼前,霍凛的神色冷了下来,不是因为来人打搅了他,而是霍七带来的这人恰是他派去盯乌达和戈尔巴的四人之一。
“世子爷。”那将士下马,他肩上刀伤刻骨,另一道刀痕从额际划过面颊,弄瞎了他一只眼,更将他面部伤得鲜血淋漓。
若无霍七带领,他险些不能视物,眼前仿佛一片红色。
一片红色中,世子立在他眼前:“何人伤你?”
霍凛派了四人盯梢乌达和戈尔巴,均是军中候望好手。
那将士嘴中涩然:“回世子爷,没看清,刺客太快,属下只看到了刀影。”他伏地请罪:“是属下无能,令戈尔巴和乌达二匪……逃了。”
霍凛抽了霍七腰间刀刃出鞘,朝那将士挥去。
将士抬头,直面霍凛袭来的招式。
兵刃却在他额前一寸停住,霍凛将刀刃仍还给霍七:“是剑,伤你的是剑。”
霍凛向崇嫣致歉,表示自己得去一趟,花灯之行恐不能达成,崇嫣自认与霍凛是交易关系,自然没有拦他的道理,遂放他离去。
渐渐入夜,屋檐下一排排花灯逐渐亮起,样式各有不同,百姓们结伴出来赏灯,崇嫣一人独自立于灯下,看着璀璨灯光露出个笑。
她捧着双手,对着手心呵气。
今夜正是丽娘等商队商人忙碌的开始,霍侯和侯夫人亦忙着接待西厂厂公,霍府内不少锦衣卫,她暂不想回去,而霍凛要去追踪戈尔巴和乌达。
一时之间,她竟在偌大的无庸城找不到伴,亦无处可去。
云翳游走,将树影下的身影氲成一团浓墨。
姜少娴的长睫于脸上投下一团阴影,他已探问过那叫水儿的商女,崇嫣在找亲人。她在找她那阿兄。
姜少娴曾想,或许他可与崇嫣相认,不必细细求证,直接询问便是,因为她好似很惦念她那阿兄。
然后他于树影后,亲眼目睹了她与那冠军侯世子厮混在一起。
没有半点贵女的矜持之姿,在那霍凛所诱下,两条藕臂如藤蔓攀上男人的肩,纵情相吻。
一道人影落于姜少娴身后:“人引开了。”
付珏摩挲着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