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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

14天前 作者: 泻春

翌日下午。

萧明希一身水青色对襟褙子坐在殿中,月白细褶百合裙裙摆散在地上,头上发髻只用一根祥云白玉簪松松挽起。

崔珠手里提着个白瓶子,绛红色窄袖紧衣,一脚跨进来,

等着她的萧明希凝眉看去:“果然有东西?”

她平日里住正殿凌波殿,昨夜因遇袭而转移至较为隐蔽的左偏殿扶风殿避难。没想到原以为可能不安全的凌波殿无事发生,反倒是她在偏殿遭了罪。

仔细一想,偏殿隔三差五也有人打扫,这不起眼的小香炉怎么会放在墙边地上。

如若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盛露殿里应当有也东西。

所以她才让崔珠替她去盛露殿看一看。

“这花瓶有些奇怪。”崔珠将手上瓶子放到桌上,与昨夜她自己捡到的那只歪脚香炉并立。

一只白釉梅瓶。

萧明希拿起来端详,花瓶沉甸甸的,她将花瓶微微一斜,本欲朝里看看装了什么东西。

不大不小的圆珠忽从瓶口滑落,在桌案上弹跳两下后向骨碌碌滚向崔珠的脚下。

定睛一看,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

瓶里的也是。

崔珠将地上的珠子捡起来,放回桌上:“里面装了琉璃珠,放在窗边。”

她一勾唇,明白了。

盛露殿被自己用来放置杂物,一般是些读过的旧书和古董摆件,从来不曾有过什么琉璃珠。

她总爱倚窗看书,后成了习惯,时不时不自觉就走到了窗边。将梅瓶放在窗边的人不仅十分了解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还料想到了她临危之下不会待在正殿,将她的性子也摸了个透。

萧明希将拇指大的琉璃珠放在掌心。

这琉璃珠子固然色彩斑斓好看,却并不珍奇,京中商铺常有,路边小儿也有拿它作为玩物,用来打弹珠的。

昨夜她在扶风殿窗沿附近踢到的是香炉,若去的盛露殿那就是惊慌之下打翻了梅瓶,踩上琉璃珠摔倒,两头算计,势必要叫她狠栽这一跟头。

萧明希将珠子掷回瓶内,琉璃珠撞上薄纸般白透的瓷瓶壁时发出一声磬响。

“宫中婢女侍卫要不要查一遍?”崔珠见她面色不佳,似也无头绪。

“先不要大张旗鼓。”萧明希道:“将这两样东西原样放回去,命人盯紧,谁来偷拿大约就是心中有鬼。”

“若无人动作,再查不迟。”

“殿下。”婢女怀锦站在殿外叩门后走进来:“大理寺那边有人送信来。”

抓的两个活口上午才送进大理寺,怎么这时候就来信了。

萧明希从她手中接过信封,拆开细阅。

“惊悉昨夜碧华宫遇袭,忆及前日朱雀街鼎香楼群僚聚宴。席间,翰林院学士陈顾全,酒酣耳热之际言:

古有武皇,身为女子却登大宝,开创帝业。前朝亦曾有皇帝,因无子嗣,又不愿过继宗室子弟为嗣,破例传位于公主。

今上子嗣不丰,只一子一女,于皇子的册立之事,却迟迟未见决断,对二皇子也显得不冷不热。陈某有疑,莫非皇上亦有传位于公主之念?

时众皆静默,旋而众口一词,皆言殿下弱质女流,才情皆平庸,何以坐那万乘尊位,遂哂笑陈学士酒醉胡言、不了了之。

此前未重视陈学士酒后之言,又因公务繁忙,未报殿下。今日思及,昨夜之变或与之有关,特告。”

萧明希看将信纸叠好塞回信封,缓步在殿中徘徊一圈后俯身坐下。崔珠见她坐下后忽而嗤笑出声,疑惑道:“说什么了?”

她敛了笑,声音清澈冷淡:“方才还没什么头绪,这信一来便明白几分了。”

都说怀璧其罪,可她手上兵令拼死也未现于人前,在旁人眼中应是连“璧”也没有,就已经有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真是荒谬。

她一个空有身份实则无权的公主,在陈顾全的一张酸儒嘴中一番嚼咬后,吐出来就成了皇弟太子之位路上的绊脚石了。

也许陈顾全本无此意,可听者有心,朝中支持萧重楼的臣子甚众,难免有极端之人在听完后对她生疑,起了防微杜渐、斩草除根之心。

但这只是一个猜测。

刺杀一事像是朝中心狠手辣之辈所为,可歪脚梅花香炉和一瓶子琉璃珠还在眼前立着,这样细致入微的手段却更像是女子所为。

可崇文馆上课时她也不曾与哪个世家贵女生出过嫌隙,其他人更是少有接触无从猜起。

萧明希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未曾署名的信封,抬首轻启红唇:“我不确定,但我猜是朝中有人觉得我挡了萧重楼的路。”

“二皇子前些日子还来拜访过殿下呢,他都没对您有什么意见,这些人倒先插上一脚来了。就算这样,也不至于冲殿下的命来吧。”

崔珠原本大喇喇瘫在椅子上,一下坐直身子摇头:“我是真搞不懂。”

萧明希闻言向她一笑,利益就是最大的争斗点,无需有像仇恨这样合情合理的原因,利益冲突下没仇也可以有仇,交好也可以交恶。

不是所有人都像崔珠这般无欲无求,简单纯粹的。

她瞧了眼崔珠,转开话题:“你前几日说,想出宫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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