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宽阔平直的马路上,两排梧桐安静树立,茂密宽大的枝叶疯狂生长,相互挤压,结出一层漫天大网一样笼罩在路面上空。
零星的街灯矗立,散发出昏暗的光。
哒哒高跟鞋踩地声回荡整条马路,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罗妍最近在单位一直加班,节假日到来,各地游客暴涨,为了吸引更多旅客,她所在的旅游局想尽各种办法博取流量关注。
显然一连三两天的加班实在让她吃不消,罗妍揉着眉心,不由得纳闷。
往日十分钟到路程已经走了半小时还不见到家。
是她加班脑子糊涂了?
还是走错了路?
罗妍正想着,拿出手机想看眼时间,却发现怎么按开关键也打不开。
怎么回事?
脑子灵光一闪,混沌的意识开始清醒。
她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
往常,这条路有这么安静吗?
四周原本就零星的路灯突然灭了两三盏,灯光一时愈发阑珊。
繁茂的枝桠被灯光照射一地张狂的影子,这影子越来越长,无数的斑驳碎影织成密密麻麻的蛛网,将中间唯一的人包裹。
远处的黑暗似乎有巨兽潜伏,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罗妍忍不住屏住呼吸,脑袋僵硬,只能靠余光左右瞟去,心脏的搏动在此时异常清晰。
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
“砰——”
“砰……砰……”
“咚咚——”
有什么东西敲击地面,缓缓靠近罗妍。
声音越发的近,罗妍浑身僵直,无数灵异传闻在她脑中闪现。
如果走夜路,被人拍肩膀,千万不能回头。
千万不能回头!
对,不能回头。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警告着她。艰涩吞咽下口水,罗妍想要拔腿跑开这个鬼地方。
双腿却跟灌铅一样死死钉在原地。
眼见着有个苍老如枯树皮的手触碰到她的胳膊上,罗妍终是受不了尖叫出声。
伴随她尖叫的是一道沙哑的声音。
“妍妍,是我。”
罗妍浑身战栗还没消退,心脏狂跳,愣愣地看过去,惊讶道。
“外婆?”
.榕城老城区有条祥安路,也被叫做凤凰路。只因两边种满了参天梧桐,据说建国前就已经有了,拥有百年历史。
这条街人流量不错,姜斯便选择在这里重新开了店,认认真真地装修过后,便把商品一一陈列出来。
只可惜他这商品,普通人轻易不敢靠近。连带着他这店就跟有结界一样,成为这条街上唯一冷清的商铺。
姜斯拎着包子如往常一般开店营业,路过的附近邻居也都对这个年轻漂亮的青年十分眼熟,打了招呼。
“小姜上班呐。”
“对。张姨吃饭没?”
“吃过了。”
姜斯一一笑着点头,他不知道走过后,张姨立刻就拉下了笑容,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十分奇怪。
口里纳闷道:“好好的小伙子跑回老家干这个了。”
开个纸扎店卖丧葬品有什么前途?
别说前途没有,连钱途也没有。
看着一屋子的纸扎人和金银白幡,姜斯忍不住叹气。
自从离职后,他就没入过一笔账,眼看钱包告急,他连包子都只能吃素馅的。
估计照这样下去,过几天就得啃馒头了。
看他现如今这么落魄,谁能想到几年前,他曾是全国第一个拿下国际某电影节新人奖的导演?
姜斯专业学画画,主业是导演。十八岁导演的动画斩获国际大奖,二十一岁毕业作品火遍全网,被行业内大公司签下入职。
奈何职场如战场,老板作为资本家只会想办法压榨员工取得利润最大化。一心追求艺术的姜斯自然适应不了这种生活,明里暗里被老板打压、同事排挤,干脆把老板揍了一顿后爽快离职。
他家里两代人都是做丧葬行业,现在在外面混不下去,也就继承了家业继续干下去。“唉。”
姜斯叹气。
但是现如今传统丧葬业也不好干。
他绕到柜台后,随手拿起一张黄纸剪了个纸人,刚放下剪刀就听哒哒的脚步声伴随一道弱弱的女声传进来。
“老板在吗?”
姜斯心里一喜,将纸人揣进口袋就出去迎客,“您有什么需要?我们这东西非常齐全,你看看都需要什么?”
他边说着,边打量这个女人。她穿着黑白拼接的长款连衣裙,头发盘在脑后,化了淡妆,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只是那眼底的血丝却是化妆遮不住,就这么大剌剌地展示出来。
“我拿两套东西。你准备一下,我一会带走。”女人没跟着姜斯的介绍去看,直接说出要求。
姜斯一愣,重复问道:“直接拿两套?你确定吗?”
“对,两套。”
一般人祭祀也就买点纸钱、花篮就行了,再隆重点就买个大点的花圈和金元宝。像这种直接买整套的是十分的少见。
一套的东西有纸钱,元宝,香烛,花圈花篮,还有两个童男童女纸人以及一个灵幡。这一般都是刚下葬的时候才买这么齐全。
可这女人不像是家中在办白事的样子,更别说为什么要一次性买两套了。
但是姜斯疑惑归疑惑,也不至于傻到把到手的大单子拒之于外。答应下来后,就去准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