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凭他这个外貌和家庭条件,上赶着给他送花还差不多。
顾渺不擅长藏事,在想什么几乎都写脸上,直白地可爱。
沈易修别开眼,目视前方,尽量避免自己看她。他说,“没有,家里管得比较严,要忙学业和工作,没什么时间思考这些,送的东西也只能交给别人处理掉。”
“不止是花,我也没有收到过礼物。”
他语气平静,仿佛这些都理所当然。
顾渺抿唇,第无数次感慨顾家父母的开明,对她和顾璟几乎是放养状态。
京市有钱人云集,然而真正称得上oldmoney的家族还是少数,时代和潮流在不断更迭,也不断有外地人来这里扎根、打拼,落后就会被淘汰。无论处于哪一派系,都不能坐吃山空。
大家族对于血脉的看重近乎执念,为了保证正统血脉继承人能够顺利接手企业,有些人生来就受到精英教育,被当成机器对待,生活里只能有工作和学习,学习业余技能也只为在应酬时更方便,对投资商对症下药。
生气不被允许,私人情感也不被允许,到了合适年龄,家族就会安排联姻,和一个完全不熟的人结婚生子。
精英圈有很多这样的塑料夫妻,婚后都各玩各的,双方全无感情。
由于不在同一个圈子,顾渺对这些也只是听说,现实里也接触不到这样的人。在她看来,和一个感情全无的人结婚,共度余生,实在是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顾渺豁然开朗。
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解释,男人身上的风度涵养,被陌生人塞了一大捧花也不觉得累赘,反而珍视至极,怕她跟宋时恺单独离开会出意外,不放心的跟上来,还好心送她回家。
他只是单纯有礼貌,且没被好好对待过而已。
尽管看起来光鲜亮丽,穿着五位数的衬衫,开着欧陆,其背后的辛酸苦楚无人知。长这么大连礼物都没有收到过,这是什么绝世小可怜!
想到这,顾渺心底泛起浓浓的愧疚感,觉得自己简直太不是人了,小声道:“要不你还是把那束花扔了吧。”
沈易修:“嗯?”
“你也知道,那束花我原来是要送前男友的,抓到他出轨才随手塞给你。”顾渺实话实说,“反正这花也是我开花店朋友塞给我的,我没花钱……你别要了,我们加个微信,改天我送你束新的。”
实在是可爱,随便说两句,就主动要加他微信了。
沈易修需要极强的自控力,才能让自己的笑意不要那么明显,不会被她发现。
许是上天感知到他的煎熬,沈易修拐了个弯,丽水湾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到了。”
沈易修解开安全带,半旋起身,拿到后座的西装外套,递给她:“你的外套湿了,外面冷,里面还有段路要走,穿着这个进去吧。”
其实他更想送她进去。但是,他们目前的关系,远没有到送到楼下的地步。
他真的好周到!
顾渺接过外套,披在身上,放外套的位置正对着风口,吹得整件外套暖烘烘的,还残留着淡淡的柑橘味。
和宋时恺分手的难过已经完全被她抛之脑后,顾渺现在一心集中在眼前这个,外貌家境性格俱佳,只是有点缺爱的小可怜身上。
她揪紧披在身上的外套,决定脸皮厚点,再问他一次:“你愿意和我加个微信吗?我可以把花和衣服一起给你。”
“可以的。”
还好没拒绝,顾渺松口气:“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我扫你吧。”
他的头像是只小黑猫,浅黄色的眼睛圆溜溜的,躲在纸箱后边,探出一颗黑色猫猫头。
顾渺下意识感叹:“你的头像好可爱!”
和他本人的画风截然不同!
“我弟弟养的猫。”似乎回忆起什么,男人唇角上扬了些,“脾气很好,很亲人,只要给它喂吃的,就可以随便摸。”
惨,太惨了。
顾渺想,大家族的长子总是要承受接班人的痛苦,其他的孩子笼在光环下,可以随意吃喝胡闹。
长子就连喜欢只猫,都只能去弟弟那里蹭。
不愿提起他的伤心事,顾渺果断换话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改个备注。”
“沈易修。”“……”顾渺瞬时凝滞住,像个石化的雕塑。石化了好几秒,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他就是沈易修?
那个疑似要和她联姻的沈易修?
沈易修怎么会在这,他现在不应该在和顾璟他们吃晚饭?
瞧着她呆滞的脸,沈易修少有如此耐心,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沈易修。”
“还有。”
他忆起先前听到的话,笑着补充:“我不被允许吃垃圾食品,所以没吃过方便面这种东西。不过在美国留学时身边朋友经常会吃,听说味道不错。”
顾渺:……
随后,沈易修看着顾渺的脸从白到红,再到黑,最后又变成浅浅的粉色,浅粉色蔓延至耳尖,她鼓着嘴,像只粉红色的河豚。
她的神色变化实在是精彩,沈易修绷着唇角,控制住没有笑出来,忍耐的非常辛苦。
顾渺耷拉着脑袋,没抬头,也就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罪人。
不知情也就算了,她现在知道了沈易修压抑的生长环境,回想起刚才那两句诅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说他活该没女朋友。
顾渺太了解那些吃人的家族了,沈易修注定会成为联姻工具,那些长辈怎么可能允许他有私人感情?他当然不会有女朋友。
想到这里,顾渺忍不住跺脚,为他感到生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想到沈爷爷和沈伯伯看起来乐呵呵,很好说话的样子,对沈家小辈也很温和,私下里竟然也是这样的人,不把长子当人看。
顾渺顿时使命感爆棚,拍拍沈易修的肩膀,义正言辞地向他保证:“相信我,会好起来的。”男人只笑:“借你吉言。”
他目送顾渺离开,欲点烟,忆起什么,又收回摸向口袋的手,只拿出打火机。
火光在漆黑的车厢里明明灭灭,倒映出男人瞳眸里的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