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没话说了。
官家无子是事实,可太后不能以官家无子就拒绝归政,这没道理啊。
只是如此没道理的话,被一向强硬的文太后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出来,朝臣们一时之间懵然了,竟然不知该如何辩驳。
文太后趁热打铁,继续一副慈母之心缓慢道:“老身并非贪恋权柄之人,只是皇帝子嗣为重,一旦皇帝有了子嗣,老身定然归政与帝,一心含饴弄孙,决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说完这一席话,不待朝臣们再说什么,文太后便道:“好了,此事就如此定下吧,其他弹劾之事,待老身与皇帝商议后,再一一批复。”
朝臣们面面相觑。
这就完了?
官家生了孩子,老太后就归政与帝?
这是花样催生?
坏了,撞柱子的重头戏怎么忘了!
一场本该物议沸然的归政与帝,就这样像个笑话一样,以文太后催生为结果,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太后娘娘,那姓顾的老货着实可恨,若非是他,归政一事也不会每年都被提及。”韶音实在是气的七窍生烟。
她跟随文太后多年,真正是亲眼看着她从美妇人熬到了华发丛生,现如今却因为这份为国为民之心被朝臣攻讦,她觉得太后着实委屈。
文太后倒是不怎么生气,笑了笑,满脸不屑轻讽:“顾老头是大儒,为人古板,向来对女子要求严苛无情,把个女则女戒封为女子教化之宝,哼,”她冷哼一声:“他们顾家门里的腌臜事,打量着谁不知道呢?随便拉出来一件,都够滑天下之大稽的。”
“娘娘,顾太傅今日上疏未果,必然不肯轻易罢休的。”韶音低声道。
“他的确是个麻烦,给老身作对了十年,也是老身给他脸了,让他挪挪地儿吧。”文太后眯了眯眼,望向四方红墙围出来的碧蓝天际。
韶音想了想,低声劝道:“娘娘,娘娘为这大虞的江山呕心沥血,还要枉担恶名,前朝武后能临朝称帝,娘娘又有何不可。”
“放肆!”文太后厉声恫吓:“谁给你的胆,在老身面前胡言乱语!”韶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的狂抽耳光,哭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是心疼娘娘,觉得娘娘委屈,奴婢知错了,求娘娘恕罪。”
文太后凶戾的盯了韶音一眼,面无表情道:“念你忠心耿耿伺候我多年,从未行差踏错,这次是初犯,就罚你在这里跪六个时辰,若下次再犯,老身就摘了你的脑袋。”
韶音一下子委顿在地,望着文太后远去,她泪涕横流的脸上不经意的划过一丝怨毒的神情。
退朝后不久,朝臣们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又陷入了被文太后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的羞怒中,尚且不知道一折话本悄无声息的在民间流传开来。
“文家娇娥竟是狼,杀母夺子太猖狂,二十三载蒙冤苦,几时梦醒祭芳魂。”
好像是一夜之间,汴梁城的孩童们都在街头巷尾传唱起这曲歌谣,若是问他们这歌谣的意思,他们都纷纷摇头不知,只知道歌谣朗朗上口,很是好唱。
若要再问是谁教的,从哪开始唱起的,就更是一问三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