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
贝利转过头，询问道：“芬恩，现在是什么时间。”
“凌晨四点。”
“四点、四点。”
“温迪还没有得到他的领地么？”
随着他的问话，众人的视线纷纷移至乔文一身上。
“卡片，温迪。”
乔文一手忙脚乱地翻出那张白色卡片，上面黑色的符文正不断涌动，似乎在经历某种奇怪的蜕变。
借助尚未熄灭的火光，他总算是看清了那些糊成一团，混乱无序的字迹。
“玛？玛琪——”
乔文一捂着心口后退三步。
如果必须要改名叫玛琪，那还不如直接把他埋在这里，至少还能以乔·温迪的名字立碑。
“玛琪森林！我们是邻居！”
两名虎人一下就跳到他身边：“快给我看看！”
乔文一刚要将卡片递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咚地掉到虎人后背上。
稍一恍神，又被抛到了半空中。
“呜呼——”
另一位虎人的兴奋程度丝毫不亚于他的兄弟，乔文一简直变成了二人肩上皮球，砰砰乱飞。“布什！派恩！冷静些，第二波攻击随时都有可能到达，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
“我们这不是在为新邻居庆祝么！”
趁着虎人们回话的空档，乔文一抓准时机、安全着地。
心大可真是个好事情。
乔文一略带艳羡地瞄了一眼傻乎乎围在贝利身边的两名虎人，如此想道。
离开城堡，一阵又一阵冷风吹得人鼻尖发凉。
路边的草叶、灌木丛里的浆果，到处都结着寒霜，幽幽月光为整座森林平添了许多阴冷感。
乔文一穿得少，半天没吃饭，又冷又饿，不自觉地朝人堆里靠了靠。
虎人们高大的身形有效形成了一个避风带，冷气便顺着裤管往上窜。
乔文一抖得越发厉害。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即将掉队时，手中忽然被塞了顶帽子。
不要钱的。
拉夫里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盛满笑意的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光。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免费的赠礼，乔文一显得有些木讷。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接过那顶毛茸茸的皮帽子，戴上。
出乎意料的轻盈、柔软。脑袋热乎起来，身上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他忽然想起刚来到异世时，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
那时候乔文一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无法沟通、无法交流，独自蜷缩在街角的破毯子里，无时无刻不期盼着多睡一会儿。
唯有在梦境中，他才能短暂地忘记痛苦与饥饿。
他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陌生的地狱里。
后来，是路过的老夫人将不满十岁的他领回家中，亲手递给他暖呼呼的浓汤和散发着香味的面包，一点点教他读书、写字，给他烤最甜的蛋糕，送他各式各样的饼干糖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重新回到地狱的呢？
是老夫人病重，他被强行带去帝都认作养子的那年？
还是他碾碎了里昂叔叔所有骨头，被关进坟墓里、见到已然腐烂的老夫人的时候？
过去的记忆模糊到根本看不清，乔文一不愿沉溺其中，默然抽回思绪。
兴许是太暖和了，他自然而然地抬手捂脸，打了个哈欠。
等稳定下来，给拉夫里送点肉干作为回礼吧。
他看上去还挺喜欢吃肉的。
沿着林间的小路一直前行，几人很快就到达了兽人的领地。
绕过最外围的食草带、中层的隔离环，以及其他各类食肉兽人的住所，一座相当精致的三层砖瓦结构建筑赫然映入眼帘。
这绝非乔文一贵族病发作，非要咬文嚼字。
根本原因在于这座建筑的形状。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座坟。一座周围种满参天大树、半颗杂草不长，标准的、华丽的、家乡式祖坟。
乔文一甚至有种穿越了、又穿得不彻底的错觉。
尤其是在听到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时，这种不适被放大到极点。
“总算到了！”
“这就是我们的家！”
“**，快过来啊！”
兽人A热情挥手，未能动摇乔文一反向前进的步伐。
兽人B激情搂肩，被冷酷的人类无情躲过。
两人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你怎么啦？为什么不过来啊？”
背对着光线的面孔笑得天真无邪，一左一右、缓缓靠近。
乔文一被盯得头皮发麻。
脑袋上的帽子好像一下就变成了纸糊的玩具，不仅不保暖，甚至还有点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