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姬握住云间月的手,阻止她解开自己的纽扣。
“你等我一会,”维姬偏头。
“维维要我在哪等呢?”
“床上?”
维姬感受到女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那小姐要快些哈,已经很晚了。”云间月提醒道,她转身走向房间深处,她走到帘子后看了维姬一眼,媚眼如丝。
维姬坐回座位,一杯又一杯往肚子里灌茶。
她含着茶,用口腔温热冷冰冰的茶水。
很好,长见识是有代价的。
刚刚那小鲛人身上有秘密——这飞来的因果真是避不开了。
这云间月身上也有问题……四舍五入,这秦楼就是题之本题。
衣服布料窸窣作响,维姬看到纱帘上是女子妙曼身姿的投影,黑影放大,缩小,消失。
她把茶杯倒放在桌面,起身走向坐在床沿的云间月,不紧不慢地宽衣解带。
云间月呆滞地看着维姬脱得只剩最后一套里衣。
后者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眼云间月身上看似暴露实则保守的纱衣,决定不脱了。她没控制力道地推倒云间月,把云间月吓得瞪大了眼。
云间月还未看清上方的镂雕,视野就被维姬霸占。
“你很惊讶?”
后者没出声。她当然惊讶,她以为维姬是有心无胆的愣头青,她以为自己热情点就能令维姬手脚无措,忘乎所以——倒是她看走眼,这伪装的可谓滴水不漏啊。万幸把小七支走了……
她调整表情,笑意盈盈,腰肢用力,把维姬按在床上。
云间月小心控制力道,她骑在维姬身上,一手抚摸维姬的脸,一手探进维姬的衣摆下。“当然……我以为维维不会主动的。那……维维真是第一次吗?”
维姬把云间月的手扯出来,“你很在意我第几次?”
她虚揽云间月,直直地盯着云间月的脸,但余光的曲线、手上嫩滑的触感还是令维姬感到坐怀不乱之艰难。
云间月红唇擦着身下人的脸,“我自然没有资格在意这些,只是,好奇。”
好香啊,青涩的,冷冽的,美味。
是那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特立独行的内敛,那种任千帆过尽不动容的自由,那种一往无前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会是怎样的人生?
她的生活一定很精彩吧。
幸运与爱之神肯定偏爱她……
云间月以为只要自残后就不会体验到痛苦了。可是,当李维姬的光芒照亮她那破碎而卑劣的生活时,不甘与绝望死灰复燃。
她见过很多大富大贵之人,那些穿金戴银意气风发挥金如土之人——她赔笑,取悦,恭维,她表露出舍不得的留恋,表现出被征服的喜悦——从最初不服管教遍体鳞伤,到而今楼里巧笑倩兮的头牌之一,她是云间月,她自我驯化而接受她生为蛆虫蝼蚁的事实,她自我训诫而认可人生为三六九等的铁律。
她用自甘堕落来创造美好。
她外表光鲜,供人们玩弄;内里腐臭,留自己品鉴。
她活着,却不在人间。
命运丢弃她,她便追赶命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她于风暴中搭造一方摇摇欲坠的篷草茅庐后,命运拨开云雾向她展示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贝阙珠宫?身下之人放松而平静,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记不清自己陪过多少个酒肉徒色情鬼,如李维姬这般“乏味”可谓少之又少,那些人不是花样百出就是不分轻重,但云间月并不因此而感激李维姬——云间月恨,她恨李维姬——恨这人,无所求、无所念……无所谓,就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会在心血来潮时体验凡人的趣味。
云间月自知自己就是玩物,但她也是备受追捧的玩物啊——在李维姬这,她却觉得自己更像是小丑,她甚至能预见到,自己即便卖弄得筋疲力尽,对方也不过是置身事外。
她恨。
可是……
云间月挑逗性地咬住维姬的耳垂。
这是她的客户,她“应该”取悦的人。
一瞬间天翻地覆——
“你还真咬啊。”维姬推开云间月,弹坐起,她搓了搓自己的耳朵,见云间月春光乍泄,反手给她盖上被子。
云间月有些懵,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维姬,“维维……是不喜欢我碰你的耳朵吗?”她撑起身,锦被滑落,又是一览无余。
维姬再次眼疾手快地拉上被子,她示意云间月往床里面挪挪,随后掀起被子麻溜地躺进去,背对着云间月。
“倒也不是,你很好,真的。只是累了。睡觉。”玩归玩,但正经事还是得做的。
睡觉多正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