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他按下门把手，迫不及待地挤上去——门没开，他退回来，快速按动把手，“这门怎么开不了啊？”
“那是我的房间。”
“你早说。”哀法转战下一个，他又挤到门上，再次把自己挤变形，门没开。
有点尴尬。
“这是团子的房间。”
“你故意的。”他控诉，“你是不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
维姬开着房门，闻言她歪了歪头：“拜托，我的房间在这里。我要回来睡觉啊。”
哀法：谢。
“不对——你怎么跑客房睡？你不待主卧……主卧床也塌了？”
“还没。”“那你怎么不去主卧睡——作为主人，却睡客房？”
“我乐意。”
咯噔一声，鎏金木门在哀法面前紧闭，阻断了他继续抱怨的途径。门后的维姬听到哀法捶了一下门，随之寂静无声。
夜。
久违的如是之夜。
浸泡在黑暗中的四季林失去了季节，黑色的剪影浓缩了时令的精彩和个性。
树梢上，月亮冒出头，给剪影镶了条银边。
在她离开王座的日子里，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
维姬思忖它们究竟从何时改变，此时的变化进行到何种地步，未来又将走向何方。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一切愁思才能得空喧嚣起来。
夜，黑暗……身体融入了这混沌之中，顺势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冷意刺骨，踽踽独行。
维姬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她，对方坦荡而无礼，大刺刺地审视着——令维姬头昏脑胀、血液倒流。
何人如此猖狂——
她抬头，是明月高悬。
血红的明月，那是黑夜的眼睛。
周围银光闪闪，像是海面粼粼波光又像是松涛此起彼伏。这阴郁的、沉重的空气突然极速奔腾，如海啸，如兽潮。
耳边响起鬼哭狼嚎——啊！
啊——
有生灵在爬出地狱。
它抓救命稻草般抓住她的脚踝，拼尽全力不为逃出深渊，而是为了捏碎她。
噔！
噔噔噔——
不知是哪传来的声音，突兀急促，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上。
“怎么睡着了……”
维姬开门，灯光刺得得眯起眼。
“姐姐，我们可以……”
桔子抱着枕头站在门前，她注意卧室没开灯，以为自己吵醒了维姬，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姐姐这么早就休息了……”
维姬敞开门，摇头说自己只是没开灯。
“怎么了？”
桔子仰着头，睁大眼睛期待地问：“姐姐，我们能和你一起睡吗？”
维姬犹豫了一下，桔子眨巴眨巴眼，像是要把眼泪眨出来。
“可以，不过……我能知道原因吗？”
她避开身，让桔子进来。桔子却没进房间——她蹿向走廊，维姬探头看去，发现将神站在走廊的转角。桔子连拖带拽把将神拉进卧室。
看得出，将神很不情愿。
将神憋红了脸，她眼神躲闪不敢与维姬对视。
桔子风驰电掣地把她自己和将神塞进被子下面。
她躺下，好久不见维姬过来，她坐起身，发现维姬还杵在门前。她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亮晶晶的，她催促：
“姐姐快来啊！还等什么？”
维姬：ennnnnn
她关上门。
一阵窸窸窣窣的准备后，维姬掀起被子躺下去。
桔子在维姬与将神的中间。
当桔子翻身转向她时，维姬预感今晚她要失眠了。
“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我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你一定能回家的。”
这是维姬仅能做出的承诺。
“好吧。希望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不会太想我，我想他们就行了。”
“桔子会感到无聊吗？”
“不会啊——将神姐姐陪我，一点都不无聊。而且小哥哥也会跟我玩，虽然他总是嫌我烦，但我知道他只是说说。嗯，还有阿叔啊，阿叔也很有趣呢。你说对吧，将神姐姐？”桔子翻身问将神。
维姬压住身上的被子以免被桔子卷走。
将神没说话，维姬猜将神在点头。
“小将神呢？你习惯这样的生活吗？”
一阵沉默。
“将神姐姐，大姐姐问你了。”桔子用气音提醒将神，“大姐姐看不到你点头。”
“嗯。”
将神说。
这是她对维姬说的第二句话。
“你有没有强迫将神来这睡觉的？”
“没有啊。我跟她说我想和大姐姐你一起睡觉，她说她要和我一起。她只是害羞。”
“我能知道你来跟我睡的原因吗？”
桔子像虫子一样扭动，她侧身贴着维姬，藕节般胖乎乎的手臂搭在维姬的肚子上。
“我想妈妈了，我想跟大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