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路上磨磨蹭蹭,不说草木皆兵,也得是谨慎而行。
陈迁也怕红党想不开,看见护送押运的宪兵太少,起了歹心,会造成无谓的牺牲。他让市警局的机动武装大队护送,就不用担心红党起了心思,没人会想不开拿头撞装甲车。
抵达北四川路的淞沪警备司令部后,还没等毛森抓紧去审讯,他就被陈迁拉着跟副司令周力行见面,当看见一桌丰盛的酒菜后,毛森知道肯定跑不掉了。
堂堂淞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请客喝酒,毛森也不敢拒绝,这点面子不给,怕是也别想进警备司令部的大门。
拉了毛森不要紧,陈迁还拉上督察处处长陶一山,沪上区区长王方南,只要是有头有脸的特务头子,陈迁都拉去喝酒。又不是自己要喝酒,而是副司令周力行宴请的。
酒桌上,陈迁一个劲的劝酒,大肆谈论即将破获红党重要组织,似乎人已经被全部抓住了,他们在喝庆功酒似的。
一群人喝到凌晨时分,直到周力行他老婆派人来找,以为他跑去寻芳问柳,众人这才散去。
陈迁喝的走路歪歪扭扭,而其他人要不躺下,要不也跟他一样,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了。自己完成对红党的许诺,争取二十四小时撤离时间。
喝的走不动道的毛森抓住陈迁:“子升兄,先去提审,不能再耽搁了。”
“戴先生啊~~~”
闻言,陈迁开始借着酒意发癫,抱着走廊上的柱子哭喊起来。
“学生对不起您,让您失望了~~~”
“戴先生您死的惨啊~~~”
哭喊着,也不知道陈迁大半夜在瞎嚷嚷什么。
这时,沪上区区长王方南搭着陶一山的肩膀解释道:“子升兄破戒了,当年戴先生答应重用他,事先和他约法三章,让子升兄戒掉酒色财气。”
陶一山是今天才知道这事:“那岂不是对不起戴先生?”
“不打紧的,在戴先生遇难后,子升兄为了看病买药,已经破戒去收受贿赂了。”
“唉~~~”闻言,众人也忍不住叹息起来。
抱着柱子嚎叫半晌,陈迁脚步虚浮,被毛森拉去审讯室,而王方南和陶一山也要参与审讯。
国防部驻沪军法执行部、第一绥靖区调查处、保密局沪上区、淞沪警备司令部督察处,四堂会审。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贪欲,谁都不愿意让对方单独审讯,都想拿到第一手情报。
情报工作不归陈迁管辖,但他要处置CC系特务部门社会局的违反规章制度行为,在张连芳自首后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而是隐瞒下来私自处置,毕竟周伟龙还是监察院中将监察官,有权对政府执法单位进行监察。
进了审讯室,陈迁闻着味便跑去外面吐起来,直接躺在地上睡过去。
第二天,天不亮。
陈迁坐在椅子上睡大觉,打着呼噜。
“子升兄,签个字。”毛森双眼发红,整个人精神萎靡不正。
被人晃醒的陈迁很不开心,掀开身上披着的棉被,揉了揉眼拿起文件。
“啊~~~”
陈迁打了个哈欠:“审完了?”
“已经派人去抓了。”毛森说。
双手在身上摸索着,毛森递给他一支金笔,陈迁看了几眼审讯记录。
张连芳这个叛徒倒是知无不言,但文元符并没有吐露半点情报,还有社会局以及被逮捕的‘细胞小组’,这群人一个劲的喊冤枉。随意看了几眼,陈迁不耐烦的签字署名,将金笔随手揣进口袋。
拿走一份审讯记录,陈迁说:“我要去向周长官汇报,妈的,忙活一夜早上还得上班!”
在场的众人不觉翻了个白眼,昨晚喝的走不动路,一整晚都在要死不活的大喊大叫,完事倒头就睡。而他们才真的是忙活一整晚,挨个审讯,又要调遣人员进行抓捕,这会儿也快不行了。
“子升,关于张连芳的事情你怎么看,此事后续收获如何?”毛森问。陈迁打着哈欠回应道:“能抓住一个人,我把头砍下来。在我率部前往支援之前,红党行动队可是开展对于张连芳的刺杀,证明红党方面早就知晓张连芳叛变。
而张连芳向社会局自首,消息传播范围有限,几乎可以确定社会局内有红党情报人员得知,并且第一时间汇报给红党高层。红党那群人跟兔子似的,肯定在刺杀张连芳之前便开始撤离。”
毛森对于红党的事情极为关心:“你是说,CC内部又出了一个钱壮飞?”
听见这个名字,在场几人心不经意间悬起来,但转念一想,CC的事情,关自己屁事。
陈迁笑着说:“多新鲜,当年我就把党务调查处驻沪调查室给渗透成筛子,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情报,抢在党通局之前先下手为强,红党的手段不会比我少太多。
我去现场看过,红党行动人员绝对是百战老兵,他们能从容不迫调军人来沪,哼哼~~~”